古中國落後歐洲列強幾多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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由鴉片戰爭起,中國便落後於歐洲? 圖片來源:wikicommons

1839 年,對許多中國人而言,是中國「喪權辱國」繼而落後於歐洲的開端。那一年,鴉片戰爭爆發,「船堅炮利」的英國以無人能阻之勢節節擊敗清軍,並於 1842 年逼使清朝簽訂「南京條約」,割地賠償,自此中國走向衰落——依此理解,1839 年是歷史分水嶺,在這之前的中國應是富甲天下的「天朝大國」。然而,據歷史學家的研究,中國落後於歐洲的時間不只 175 年,更長達 600 多年。

根據牛津大學學者 Stephen Broadberry 及中國經濟學家李稻葵和管漢暉的聯合研究,以經濟成果計算,中國落後歐洲之勢非從 1839 年鴉片戰爭開始,其實差距早在幾個世紀前已經拉開。透過比較中國、英國、荷蘭、意大利和日本各國自公元 1000 年起的人均國民生產總值(GDP per person),研究發現,中國唯一超越過歐州國家的時間是在 11 世紀的北宋時代,當時,中國已是發明大國,有火藥、指南針、活字印刷術等讓國家富強的基礎。

然而,在 13 世紀之後,意大利、荷蘭和英國就緊隨而上,到 1800 年,連日本都超過中國,成為亞洲最富有國。從何時起中國的經濟優勢沒有持續?數據顯示,中國的人均 GDP 在清朝(1644-1912)統治時大幅倒退;1840 年,人均 GDP 下跌到 17 世紀的三分一左右。

有學者指,中國經濟落後歐洲之勢早於幾個世紀前開始,而非 1839 年鴉片戰爭。 圖片來源:Brown University

研究結果在歷史學界的意義頗為重大。中國傳統史學界多以為,中國與歐洲的差距是直到 18 世紀末西方發生工業革命才拉開,而共產黨也採納了這套學說,常公開聲稱今日的「中華民族偉大復興」會把中國帶回到百多年前的威勢。這一次由牛津學者與中國學者所作的研究,明顯是向上述論述提出質疑,挑戰其可信性。

當然,Broadberry 的結論並非百分百確立,主要面對兩條問題。首先,中國的經濟數據是否可信?有經濟學家指,中國的數據太殘缺不全,更何況古代中國沒有完善的統計系統,所以數據不應作比較。

第二個問題是,中國跟歐洲國家是否適合作比較對象?Broadberry 指,古代中國跟中世紀歐洲一樣用白銀作交易價值單位,因此有可比性。但「經濟學人」認為,像意大利和荷蘭這兩個在 14 至 15 世紀期間最富有的歐洲國家不應直接與中國全國作比較,而是應與中國最富有的地區長江三角洲比較。不過,即使以經濟學人所提議的方式比較,得出的結論還是與 Broadberry 的研究差別不大:英國及荷蘭在 1700 年左右超越長三角,仍是早於工業革命及鴉片戰爭。

學者之所以對這些數字執著,是想反駁中國學界和黨的說法,並非「帝國主義亡我之心不死」,而是對「有幾分證據說幾分話」的一種堅持——既然中國不是從鴉片戰爭才落後於歐洲,那就不要說謊好了。如果說中國現已是全球第二經濟體,真正「超英趕美」,面對世界,人民有了面子,又何需繼續從歷史謊言中找自信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