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文揚:那重慶白帝城之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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由下邊望上去(我還在嘔吐中;倒轉看法係widely applicable於大陸——我指用詞上,例如:安保、素質),我認為她是成都女子,因為該食店並不是裝飾寒酸而是完全沒有裝修,在水泥地板和牆壁中,木製家具顯得格外明亮,其光澤可以說是一種戳穿化學工業製造過程的失言(slip of the tongue/Freudian slip)。她,一個樣貌娟好骨肉均稱體格健康並具良好志趣(in retrospect)的年輕女仔,竟無一絲在香港大快樂裡面一眾少女之嗱口嗱面,又無四季Caprice女生的有如剛戴Miss HK后冠的傲視同群,係真正寵辱不驚。

更難得的是她似乎常年(perennially)都掛著一個再見螢火蟲中在飢寒交迫下,飲果汁糖罐沖出的稀糖水時既滿足又憂傷的笑容(an oxymoron)。

(只是)出於好奇,我昂然踏步前去,想同佢「傾下計」。I mean時興的「溝通」、「協調」再「深化」:我昂然踏步前去,想深化一下這位再見螢火蟲女。如果去Chat up鬼妹,你講笑扮幽默,對方笑——可能係我自卑——65%佢係being diplomatic/polite,30%係笑緊你;對於我國女子,她們的笑99.99%是發自內心。有鑑於此,為求comic effect,本人故意使用港式——不——古式「嘗這卵卵Thai卵」式之普通話去chat up一兩下。

我錯了,她並非成都人,是重慶人也,再三卵Thai卵細問,她家住長江三峽第一峽之瞿塘峽,其原址已沉沒於發展的高峯巨浪中。笑盈盈的她還跟我補充她家旁邊有白帝城,是三國演義劉備托孤的地方。她純樸的鄉土情懷直線對比著我們香港人的「靈活」或無所從屬的感覺(neither here nor there;neither this nor that);可能,香港不只是一個國際城市(international city)而更是一個國隙城市(inter-national city),這城市的in-betweeness折射出香港人的特質。

見我一時speechless,她share她最近去青藏高原的相片,有一張是與一隻牛一樣大的藏獒面貼面相擁著。「妳的寵物?」「不,是旅館老闆的。」「妳不怕嗎?」「牠很乖的。」萬一牠突然發惡不乖?我沒有再追問,但不能說我沒有一絲莫名的慚愧。

她會老老實實帶一本書去旅行,在打發時間時看,不是裝飾品。那本書是「江城」(River Town) 作者是Peter Hessler,一名曾任「國家地理」的記者。我們的分歧始見於「讀後感分享」。她數度激動大讚此書,因為「從外國人眼中看中國的一個小鎮,很有意思。角度不同,想法不同。」Can you 深化一下?「無論是『江城』,還是『尋路中國』,都讓我更多的了解祖國,從書中可以感受到祖國的巨變!只是對我而言,這種感覺是從外國人的書裡讀到的,多少有些諷刺。」對於在香港讀「番書」的我,很諷刺的我只會關心內容(content)或用詞(diction),作者國籍與之風馬牛不相及。「很有意思」亦是經典model answer之一:a theory that explains everything explains nothing,其實係很冇意思。除了她說話激動時耳輪髮際的一抹櫻花落霞。

歌德說:Thought expands, but paralyzes; action animates, but narrows。不思又不動的我在無聲(只有背景人聲)中目送她離我而去。我想起「空櫈」的歌詞,不是Danny Summer唱的「空櫈」,是Don McLean (starry starry night的作者)的 Empty Chair:

“And I wonder if you know
That I never understood
That although you said you’d go
Until you did I never thought you would ”

用Don Mclean的歌詞whatsapp鬼妹,可能hit中那餘下的5%,因為年輕的她以為你七步成詩,為情寫下不朽香江名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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