連場恐怖襲擊使歐洲陷入愁雲慘霧,活像一個計時炸彈,隨時爆炸。在日前的德國火車襲擊案中,連港人也無法倖免,4 位港人受傷,其中 2 人更是命危,聞者震驚心寒,切身處地受影響的歐洲人又怎能免於恐懼?尤其是法國——伊斯蘭國(ISIS)的頭號恐襲對象——造成 80 多人死亡的國慶日慘劇,再次勾起法國人的傷痛。恐襲,已徹底改變了法國人的生活。
法國國慶,又名「巴士底日」(Bastille Day),紀念 1789 年 7 月 14 日巴黎群眾攻陷巴士底監獄,釋放政治囚犯,打破封建統治,揭開革命序幕一事,被視為「自由、平等、博愛」精神的始啟。今年法國國慶日晚,ISIS 在南部沿海城市尼斯(Nice)發動的恐襲,是對法國格言的最大諷刺。平時,在國慶後法國人會出遊海灘郊外,享受愉快假期。然而,是次恐襲後,憤怒的法國人在吼問「為甚麼暴力沒有止息?」之外,必須理清殘酷的現實「新常態」:持續不斷的恐襲。
長居在巴黎的「金融時報」專欄作家 Simon Kuper 引述法國總理瓦爾(Manuel Valls)的說話,指出「法國必須伴隨恐怖主義而生」,由去年年初的「查理周刊」恐襲、年尾的大規模槍擊炸彈案,到當前的尼斯事件,法國在兩年內從根本上劇烈轉變,以往生活習慣不再。
Simon Kuper 解釋,舊日有三層法國生活,首層是「完美日常」,人們在街邊的餐廳與知己飲紅酒談天說地;第二層是經濟低迷,發展停滯不前,沒有突破;底層是法國人的悲觀主義——法國向來是全球數一數二的悲觀國家,大眾普遍不認同「明天會更好」——這兩年來多次恐襲,鞏固了法國人的悲觀思想。
現在,法國人的生活已經改變。表層不再完美,而是滲進日常的,對襲擊的恐懼——恐懼是,家長害怕恐怖分子闖入校園,殺死子女;恐懼是,學生如要內進大學裡關於恐怖主義的研討會,也要提交護照資料,以防有兇徒混入民眾;恐懼是,公眾踏入郵局必先被保安搜身。法國人就像驚弓之鳥,時刻慌張,杞人憂天。
回看歷史,法國也曾經歷不同形式的恐襲,可是死傷慘烈之況,難與這幾個月相比。數 20 世紀裡發生的惡意襲擊,如 1961 年的維特里弗朗索瓦(Vitry-le-François)火車爆炸案、1995 年由極端伊斯蘭組織在聖米歇爾地鐵發動的炸彈襲擊,兩單事件中的死傷者加起上來,也不及尼斯事件般血腥可怕。
尼斯恐襲二度激起了法國人的恐懼,也是恐襲模式的「轉捩點」。尼斯慘劇前,心理恐懼和經濟影響只集中於巴黎。是次慘劇發生在南法港口渡假區,導致全法國都陷入恐慌,人們感到無處可避。Simon Kuper 指出,事件反映,ISIS 的恐襲已不經組織,而是群眾自發(crowdsourced),更突顯恐襲防不勝防,只需一輛貨車就能發動。法國已淪為第 2 個活在恐懼之中的發達國家,像槍械管制寬鬆的美國。
日前,有見國慶日恐襲,法國又一次延續了「緊急狀態」(state of emergency),應付萬變。自 2015 年年尾起,緊急狀態淪為日常狀態,法國人繼續悲觀,連帶德國的火車襲擊案,整個歐洲陰霾滿佈,失去免於恐懼的自由。列寧曾說:「恐怖主義的目的,是要讓你恐懼。」如今,ISIS 目的已成,這時刻,誰也無法開心——除了發災難財、股價直升的軍火商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