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對淘寶山寨廠,start-up 是粒雞蛋

A+A-

當阿里巴巴老闆馬雲力撐山寨貨比正版質素好時,其實除指 Gucci、LV、Hermes 等等名牌外,還涵蓋尚在眾籌階段的產品。大概只有心懷這種提高人民生活質素的使命,才會驅使山寨廠家擅自將外國設計師還未面世的設計實體化,並在淘寶公諸同好。可憐的是出師未捷的 Kickstarter 設計師,筆下設計紅透淘寶這道高牆,雞蛋卻無半分錢落袋。

圖片來源:Stikbox
圖片來源:Stikbox

來自以色列的 start-upper Yekutiel Sherman 花了一年時間,設計出一款將自拍神棍與手機殼融為一體的新產品 Stikbox。他造好樣版,向家人借錢,拍了個介紹影片,把設計放上 Kickstarter 眾籌。Stikbox 很快得到自拍愛好者的注意,吸引不少人資助,但也引來一星期後出現於 AliExpress(阿里巴巴的英文版)的山寨貨賣家。Sherman 原本預計 Stikbox 的零售價大約為港幣 367 元,結果捷足先登的山寨賣家只索價港幣 40 元不到。最弔詭的是,部分賣家竟然還毫不避嫌的盜用 Stikbox 的名堂。而眾籌參與者的反應與馬雲所說的話更是相映成趣:「你賣得比山寨貨貴兩倍不止,然而我嚴重懷疑你的成品質素不會比山寨好多少。」

截圖自淘寶網。
截圖自淘寶網

如果事件發生早一年,Sherman 大概還能得到業界同情,但如今連他都不覺得自己可憐。強國的山寨神速早已成為公認的事實,儘管關於如何在中國這個世界工廠裡維護品牌設計的知識產權,一直是焦點話題,但愈來愈多人開始接受山寨貨勢不可擋的現實。

行雲流水的山寨文化

隨著收入增加及大牌智能手機及電器價錢變得相宜,山寨貨的全盛期過去,但製造工廠之間所建立的「知識共享」文化持續至今,主攻中國企業文化的密芝根大學研究員 Silvia Lindtner 如此解釋。中國廠商視硬件或產品設計為可自由「借用」及改良,一如軟件開發員之間的 open-source movement,軟件程序碼可任意參考借鑒,相得益彰。由於原創成共享,如今成功產品的決勝因素在於速度和執行,而非原創性。任你的新設計再石破天驚,也不足以讓你在市場突圍而出。

在這個山寨制度下,利益受損的除了首當其衝的國際名牌外,再來的便是品牌尚未成熟的 start-up。山寨廠通過互聯網輕而易舉的從 Kickstarter、 Amazon 找來各種必紅的小工具設計,工廠或其「設計師團隊」快速摸熟產品結構和製作方式,然後利用 WeChat 採購原材料、安排流水線生產,一站式完成。「The Essential Guide to Electronics in Shenzhen」作者 Bunnie Huang 指:「即時通訊和無限的網上資訊是整個中國山寨系統的命脈所在。」

Lindtner 指,形成整個山寨文化的還有無數個小型工場或家族企業,他們沒有政府監管,有過為品牌公司生產產品的經驗後,發現除了在品牌名下生產外,還能自行製造競爭產品搶佔市場,通過淘寶自行賣給負擔不起 Apple、LG 等大牌的消費者。

Start-up 防抄術

Stikbox 遲遲未能出貨,不少網民已考慮轉戰淘寶。截圖自 Stikbox Kickstarter。
Stikbox 遲遲未能出貨,不少網民已考慮轉戰淘寶。截圖自 Stikbox Kickstarter。

Start-up 要減低被抄襲的機率,第一步當然是為設計產品申請適用於中國的專利。另外,向合作工廠披露設計前也要簽定 NNN 協議,約束對方不能擅用設計(non-use),不能泄露給第三方(non-disclosure),也不能透過合作之便生產多餘商品私下圖利(non-circumvention)。 不過就算做好安全措施,也不能擔保設計不被盜用。中國無數山寨廠中,每一秒都可能有好幾間工廠在網上相中你的設計並自忖:「我們工廠也能做。」故此,逐一起訴所有工廠是幾近不可能的任務。這也是 Stikbox 的真正主人 Sherman 的真實處境,眾籌後超過 10 個月,還未能成功出貨給有份出資的網民,單單追蹤中國的山寨廠已讓他疲於奔命。

因此,最有效的防抄術是創作難以照辦煮碗的設計。例如需要開發軟件輔助使用的硬件產品,獨家使用 iOS 操作系統的 Apple 便是最佳演繹。又例如生產過程要求複雜和高層次的相關製作知識的產品,便不會被取易不取難的山寨廠染指。香港 startup Native Union 初期經過山寨洗禮,轉做意大利雲石手機殼後,山寨貨卻不復見,創辦人 Igor Duc 解釋:「我們使用的原材料需要大量專業知識和特別的機器處理,比一般塑膠製品難抄襲得多。」

山寨有好處?

既得利益者自然可以辯解山寨貨質量更好,也有人說鋪天蓋地的山寨貨能為真貨帶起知名度,當消費者有足夠財力便會購買真貨。Sherman 這樣自我安慰:「被抄襲代表我的設計有可取之處,畢竟模仿是最真摰的奉承。」來自山寨貨的奉承又何止真摰,也代價高昂,單看它們在淘寶的熱賣程度便可知一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