陶傑:是永恒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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名畫家歐陽乃霑在中央圖書館開畫展,看見這兩張,我很感動,因為這兩張是 1975 年的寫生作品,歐陽乃霑畫的當時,我也在場。

那時每逢星期日,一批業餘畫家定期出發去郊外寫生,發起人油畫家李流丹,是黃永玉同期的好友,還有當時的名家任真漢、伍步雲、周公理。歐陽乃霑其時 40 出頭,屬於少壯派,我只是課外活動的中學生。

那時香港多郊區,南生圍尚有漁村,馬鞍山下一片田野,沙田元洲仔帆影夕陽,我在一眾前輩之間,觀摩各方畫技,沒有哪一個是固定的老師,但這群人在田野間、山嶺上,拿出畫板,有的用水墨,有的用油彩,有的揮灑水彩,我有很寶貴的機會,在一張長長的名家自助餐桌上,選擇我需要的養份。

美術講究寫生,也重視基礎。大宗師如畢加索,即使在中年之後走向隨心所欲的抽象,年輕的時候也遵守美術基礎的紀律。曾幾何時,寫生是學繪畫的必須,面對田園山水,畫家與上帝展開一場心靈對話。

那是電腦還沒有發明的時代,創意用雙手,沒有高科技代勞,但繪畫創作,不可以用人工智能,還是要看宮崎駿。歐陽先生這兩張畫,當年技巧中西合璧,西洋水彩的飄逸之中又有水墨的凝重,我仍記得那一天黃昏,他拿著畫好的這兩張在旅遊車上向眾人展現的情境,他的兒子歐陽應霽只有五六歲,我認為是老先生最亮眼的時期。

今天的新界早已面目全非,那時的一干前輩畫家紛紛謝世,歐陽乃霑已經年逾八旬,筆耕不絕。在這個亂世,一切美好的事物是那麼短暫,但畫家留下的作品,以及一切美好的回憶,我相信,是永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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