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舞者」:芭蕾壞男孩 Sergei Polunin 的墮落與重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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Sergei Polunin 表演 Take Me To the Church

追夢從不是一個人的事,過程中,要付出的不只是自己,還有身邊人。這就是夢想特別之處:夢想其實是件協作偉業,然而總是夢想成真者獨領光環,身邊人默默無名。當你夢想成真,登上高峰,回望背後卻發現身邊人傷痕累累,此時悔恨就會洶湧而至,令你反問自身「夢想成真又如何」。在講述「芭蕾壞男孩」Sergei Polunin 如何廿多歲就征服東西方芭蕾舞壇的紀錄片「舞者」(Dancer中,可看到「夢想」為何是種集體犧牲,也可見到一位奇才舞者的墮落與重生。

一人的夢想其實是多人的犧牲

在芭蕾舞界,Sergei Polunin 是位大名鼎鼎的傳奇人物。在 2010 年,Polunin 以 19 歲之齡當上英國皇家芭蕾舞團首席舞蹈員(principal),是史上最年輕的首席。當年每逢有他的表演都一票難求,觀眾甚至會預訂兩年後的表演門票,只為一睹他在舞台上澎湃的躍動、飛旋的英姿及動人的風釆。可是,在 2012 年,正值事業巔峰的 Polunin 突然公布:離開舞團。

Polunin 的決定轟動英國藝壇,社會議論紛紛,各界揣測其退出原因,而紀錄片「舞者」則讓外人了解答案:原來,他是失去了跳舞的動力。Polunin 生於烏克蘭赫爾松一個貧窮家庭,由於母親希望他能有一技之長,長大後脫離貧困,所以在 Polunin 年幼時,母親已送他到芭蕾舞學校學舞。其後,見他有舞蹈天份,一家又下決心要送他到英國皇家芭蕾舞學院繼續訓練,發展潛能。

不過,以 Polunin 的家境到英國學舞實是難事,為了讓他出國,父親祖母不惜離鄉別井,到他邦打工。然而,家人匯回來的錢沒法支持母子兩人同時留英,Polunin 唯有獨自留英,獨自跳舞,獨自生活。因「芭蕾舞者」這個夢,Polunin 家人各散東西。後來,或因離散之苦,Polunin 父母簽紙離婚,一家正式分崩離析。

奇才舞者的墮落與重生

父母離婚一事頓時令 Polunin 質疑「跳舞的意義」,不知自己為何而跳(”Why am I doing this”)。

於英國皇家芭蕾舞學院中,Polunin 的成績出類拔萃。在芸芸舞者中突圍而出。這不但是因為他本有天賦,更因為他比常人努力兩倍,而推動他專心一致接受舞蹈訓練的,除了是對「美」的追求,更是想藉著成功,把離散的家人重新團圓。然而,正當他日漸因無止境的訓練而疲憊,父母離婚一事頓時令他質疑「跳舞的意義」,不知自己為何而跳。他已做到首屈一指的芭蕾舞者,然後呢?

迷失的 Polunin 開始逃避練習,沉迷夜店,甚至曾吸毒後上台演出——種種是非,使傳媒為他取了一個別稱:芭蕾壞男孩(Ballet Bad Boy)。來自舞團規管、觀眾期望及傳媒追訪的壓力最終逼使他到了臨界點,突然走出舞台,退出舞團。事件之後,曾經被 Polunin 征服的西方舞壇把他拒諸門外,無論在英國還是美國,Polunin 都沒有立足之地。一顆芭蕾超新星就此隕落。

在失意之時,Polunin 跑到俄羅斯,參與電視台的舞蹈比賽並贏得獎項,後來更在俄國劇院擔任首席舞者,重新挑戰東方芭蕾舞壇——可是,當他取得成功,生活變得重覆沉悶,他又再碰到瓶頸,甚至希望自己受傷,可以不用再跳下去。

若果習舞如同習武,那麼 Polunin 在「見自己」,內心經過一輪掙扎交戰後,終究能夠「見天地」。他決定不再單受舞團限制,改為跳出自己的舞蹈。2015 年,Polunin 與音樂影片導演 David LaChapelle 合作,以歌手 Hozier 的 Take Me to Church 一曲作背景,在光暗明晦之間,跳出靈性飛躍的現代芭蕾,擺脫苦悶迷惘,象徵他已「破繭而出」,從墮落中重生。

紀錄片「舞者」以家人齊齊整整到劇院看 Polunin 舞蹈演出作結,但這並不等於 Polunin 的故事就此完結。Sergei Polunin 現齡 27 歲,他征服過東西方舞蹈,但其藝術人生還在昇華。

  • Sergei Polunin 表演 “Take Me to Church” 的片段,激勵了世界各地無數舞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