社會進步,科技先進,生產力攀升,人類應有更多空閒時間,但社會愈進步愈發達,每個人看起來卻愈忙,何解?
據經濟學人報道,美國男性相比起 40 年前,每周花在工作的時間平均減少了 12 小時,這包括所有與工作相關的活動,例如通勤。美國女性在受薪勞動的時間則增加不少,同時非受薪的工作如做家務等,則受惠於家電發明,節省了大量時間。可是美國人並沒有因此變得更空閒,反而時間好像愈來愈不夠用。
大多數人量度時間的「價值」是以「金錢」作單位,大家感覺時間愈值錢,時間便愈不夠用,例如以時薪計算的工人,往往對非工作時間更斤斤計較。加州大學洛杉磯分校管理學副教授 Sanford DeVoe 與多倫多大學人力資源學者 Julian House 曾進行一項行為心理研究,受驗者在實驗中被分派到不同組別,他們需聆聽一段 86 秒長的歌曲,其中一組在聽歌之前,需計算自己的工作時薪是多少。實驗結果顯示,在曾計算時薪的組別,聽歌時較無耐性,享受程度也較低。DeVoe 解釋:「他們想快點做完實驗,好把時間花在有利可圖的事上。」
時間夠不夠是相對的問題,就像愛因斯坦著名的時間相對論:「與一個漂亮的女孩在公園同坐 1 小時,只像過了 1 分鐘;相反在酷熱地方逗留 1 分鐘,也會像是 1 小時。」瑞典經濟學家 Staffan Linder,1970 年代發現一個現象:生產力提升反而迫使我們將閒娛時間的「功用」發揮到最大限度。不少人在同一時間消費許多產品,例如一個人一手品味巴西咖啡,右手提住荷蘭雪卡,同時枱面放著一瓶干邑白蘭地,聽著布蘭登堡協奏曲來閱讀紐約時報,以及與他的妻子交談。在他來看,把各種享樂濃縮的結果,就是減低享樂的程度,Linder 調侃他們是「匆忙的有閒階層」(harried leisure class)。忙碌讓你變得富有,但富有卻讓你更忙碌。
時間除了是感覺的問題,也是如何分配的問題。在美國,享樂的時間展現出階級差距。 1985 年到 2005 年間,擁有大學學歷的男性,閒餘享樂的時間每周減少了 6 小時,這比 1965 年時的水平還要低;相反,未有完成高中學業的男性,則在同時期增加了 8 小時的康樂時間。經濟學人指出,基層工作機會減少及薪酬低下是箇中原因。低學歷者工作時間「不值錢」,玩樂的機會成本低,也就不吝嗇閒餘時間了。
可是,這還未足以解釋為何教育程度及收入較高的人,反而比起 1960 年代更少享樂。成因複雜,其中一項因素是有些高學歷的員工,把工作視為事業,愈長工時則代表事業愈有成,也更願意投放時間換取更多經濟回報。此外,在工業經濟轉型及低增長的年代,競爭愈趨激烈,高學歷的人對於生活物價、房價、退休保障的焦慮比以往的人要高,因而需要工作更長時間來增加積蓄。
專欄作家宇澄寫道:「十個香港人,九個半都煩惱假日在香港『有咩搞』,好像一定要『有嘢搞』才有意義。」其實這不難解釋,因為香港人平時已忙得不可開支,難得假期有「空閒」時間,時間寶貴,必須做有價值或有意義的事。別盲目地發奮,先要搞清忙的價值,這樣忙忙忙最終才有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