委內瑞拉亂了兩年,全國缺錢缺糧缺物資,總統馬杜羅未有為民解困,反而盤算修改憲法,進一步擴張權力。反政府示威不斷升級,今年已有逾 90 人死於衝突,上周末反對派發起的民間公投,甚至吸引超過 700 萬人參與,對修憲投下反對票,反映民怨之深。不過彭博社評分析,馬杜羅是去是留,更視乎中國這位債主兼金主,會否按捺不住,出手干擾委國內政。
「可憐的委內瑞拉,她與天國何其遠,卻與中國何其近。」委內瑞拉報章 El Nacional 政治專欄作者、美國西北大學凱洛管理學院的客座講師 Daniel Lansberg-Rodríguez 如此形容兩國的親密關係。他在「紐約時報」的評論文章指出,早於 2001 年中委兩國建立「戰略發展夥伴關係」,到了 2014 年提升為「全面戰略夥伴關係」。從那時起,中國向委國借出約 600 億美元,並展開逾 600 個投資項目,換取中國企業進入委國市場的門匙、利潤豐厚的基建和工廠特許權。
在意識形態上,兩國更是親近。當中國試圖以軟實力加強其國際地位,委國提供重要的橋頭堡,令中國得以接觸南美洲 —— 一個鄰近美國、近半國家承認「一中一台」的地方。有委國搭路,中國很快成為南美局面的重要參與者,在接受其國際石油補貼的中美洲和加勒比海小國中,影響力尤甚。全個拉丁美洲湧現新的戰略夥伴關係,甚至出現將美國排除在外的投資機構及銀行組織。譬如在 2004 年,中國在美洲國家組織獲得永久觀察員的身份,並在委國等盟友支持下,致力把台灣拒之門外。
2014 年,原油價格暴跌後,中國仍與委國簽署以現金換取石油的貸款協議,價值 40 億美元,並同意放寬約 200 億美元未償債務的還款條件。翌年兩國又推出一大批新投資項目。從那時起,中國持續向委國注入當局急需的流動資金,甚至通過高價的石油開採,以及提供數千部聲稱分發食物及藥物用的車輛。現時委國仍欠中國超過 620 億美元的貸款,而償還用的石油出口又落後進度。中國作為最大債權國,以及少數資金來源之一,對委國的政局發展,自有舉足輕重的份量。
假如委國違約,甚至陷入內戰,會損害中國利益。另一方面,反對派曾威脅要拒償未經國會批核的債務,中國若與他們打好關係,待日後改朝換代,亦能免釀「惡債」。更廣泛來說,委國要擺脫經濟困境,中方的資助及投資尤關重要。彭博社評認為,中國若能率先指出馬杜羅誤入歧途,或可造成一些影響。與此同時,美國及其他國家應強調,當局若無視民眾反對,一意孤行修改憲法,只會令該國進一步遭受孤立及懲罰。
縱然中國向來聲言「不干預」別國內政,但面對委國這個爛攤子,又會否破例插手?彭博社評指出,中國為其自身及區內利益著想,恐怕亦別無他選。習近平經常提及中國作為全球領導者的宏大願景,而在委內瑞拉,他有機會利用中國的勢力,協助委國免於淪為失敗之國。Daniel Lansberg-Rodríguez 則認為,中國應早日捨棄委國,與其劃清界線,以免委國真要變天時,中國來不及撇清關係,被視作與舊政權一夥,淪為不受歡迎的投資者,遭受諸多阻撓,那可得不償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