陶傑:失卻的美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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澳洲緞藍園丁鳥會用色彩裝點巢穴去吸引異性,牠們尤其喜歡藍色;同科的西大亭鳥則喜歡白色和綠色。 圖片來源:David Cook/Flickr

隨著 GDP 的增長,中國人的喧躁和暴露,在世界各地固然帶來了名牌掃購的消費,但同時也奉送高度的噪音和喧嘩。

但是美學,在原始階段,就是一種欣悅的追求。達爾文雖然是人類學家,也旁及美學。他考證出:美感不僅為人類所有,動物也能表達。

狗以鼻子的美妙顫動來表達甜蜜柔和的感情,以尾巴的搖擺表達內心的喜悅。猴子看到賞心歡喜的事物,如喜歡吃的水果,必然抓耳搔腮。

幾乎所有的脊椎動物都討厭噪音:老虎聽到高音笛如野生動物園響按喇叭的汽車會容易激怒。聽到和悅的小提琴則傾向和平。大多數動物都喜愛提琴和橫笛。蕭邦的幻想曲能令狗發出低號的和鳴。要換一首布拉姆斯,也會令狗隻安睡。

動物對色彩也有天然的喜好。許多鳥類用色彩艷麗的樹葉、貝殼、小石頭、羽毛,以及人類用過的布片和絲帶,裝飾自己的巢。

澳洲有一種鳥,為伴侶建築愛巢時,覆以短枝,鋪以青草,附近的小河啄拾白石子,像藝術家一樣擺放,還用明亮的羽毛、紅漿果,和其他漂亮物品裝飾巢壁,用蠔貝和發光的石頭裝點出入口。

動物和禽鳥都擁有聲音和色彩的美學,今日在強勁的消費大國卻一一消失。

遊北京故宮,要在無人之際,即實際上不可能,除了中國政府清場招待國賓。美國總統杜林普第一次遊故宮,對主人問:「這就是你們原來的文化?」杜林普會說話:「原來的文化」意指你們今日已經不再擁有。

確實,在四周聽見的喧噪,看見衣著色彩配搭的衝撞:五十歲肥胖的大媽穿鮮血紅配大嫩綠,著成一隻隻青紅大蘋果一樣,就會覺得杜林普這位狂人總統未必是一個大老粗,而是話中有話,粗中有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