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機農業是法西斯和優生學的「推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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圖片來源:rach2k/Flickr

今人對環保運動的歷史也許如數家珍,卻未必想得起法西斯生態思想這一重要根源,至少在英國有機農業上,法西斯曾經堪稱先驅。它雖與有機農業之類生態思想看似風馬牛不相及,事實上卻相輔相成,藉扶持農業和號召民眾回歸自然,以「有機」之名,募集下層支持者,助長其政治力量,同時「有機農業」也得以在二戰前後的英國開花結果。

「農業衰退受害的不單是農民,還是整個社會…… 城市人口生活於非自然環境,尤其需要新鮮、有益的食物,才能健全發育身體,繼而抵擋疾病,但這一切都因為人們忽視農業而不復再。人們已完全脫離了土壤。」

Jorian Jenks 所著 The land and the people 封面,描繪一名農夫在法西斯主義下望向「光輝未來」。

—— 驟眼看也許以為是現代人提倡有機農業的一套說辭,其實來自英國法西斯主義者 Jorian Jenks 1938 年的書作 The Land and the People。Jenks 曾就讀牛津大學貝利奧爾學院,是一名農夫、一名法西斯主義者,也是英國早期有機農業的先驅。他和從一戰西方戰線退下來的 Henry Williamson 一樣,加入英國法西斯同盟(British Union of Fascists, BUF),立志捍衛英國傳統生活方式,不受大企業、國際銀行等外來文化威脅,他們相信法西斯主義是唯一的武器,而擁護有機農業,是最有效的一途。儘管立心不純,他們的活動無疑催生了最初的有機農業運動,其中,Jenks 是發展出首套食品認證系統的英國土壤協會(Soil Association)創會成員之一,舉足輕重。

政治宣傳手段

若要追溯起來,法西斯主義自 1920 年代起已在英國出現,卻是在 1932 年提倡農業改革、保育、土地管理等議題的 BUF 出現以後獲得主流注意。時值一戰後,英國陷入經濟大衰退,工業盛行、農業機械化的惡果初現,人們察覺農藥與人造肥料不單使農作物質素大不如前,也破壞土壤質素。Jorian Jenks 和 Henry Williamson 等法西斯主義者便挾環保政策冒頭,為 BUF 涉足政界劃開重要切入點。這種政治宣傳使 BUF 在草根階層盡得民心,屈居受污染城市貧民窟的工人、退伍軍人、被邊緣化的農村農民諸如此類紛紛向它靠攏,成為 1930 年代後期法西斯支持者的中流砥柱。有機耕作雖非獨見於法西斯主義,卻不得不說他們率先為生態主義提供政治平台,而且深深影響其時知識分子對環保的態度,可說是法西斯主義影響最深遠的遺物之一。

回歸民族身份

另一方面,康考迪亞大學的 John Toohey 撰文指出,當時的法西斯主義者普遍認為,英國的民族靈魂與身份認同建立於鄉村地區,農民經年累月戶外勞動,付出汗水,飽歷風霜,滿手泥巴,有誰比他們更能代表理想的英國人民形象?即使及至 1930 年代,城市人口已遠超鄉郊,農夫和牧羊人的象徵形象依然無以撼動。法西斯主義者相信,透過支持農夫,推動小型有機農場,不單有助自給自足,讓英國農村經濟恢復穩定繁榮,也可為英國尋回其文化本源。例如 1941 年 Henry Williamson 便與一群志同道合的農村復興主義者創立 Kinship in Husbandry,認為摒棄機械化,回歸傳統務農生活,「秋收時推著手推車,用鐮刀和歌聲收割穀物,然後痛飲慶祝」,可修復國家道德及經濟的傷口。值得一提的是,當時的有機耕作運動重視「純淨」(purity),從農夫徒手播種到採摘收成,全程無機器參與、有機無毒,法西斯主義者通過強調有機農業的「純淨」,更便於喚起這種極端民族主義的另一面,即優生學。

現代有機主義

當然,並非所有當時支持有機農業的人都信奉法西斯主義,也有人堅持提倡有機和自給自足只為農業,非關政治。1962 年 Rachel Louise Carson 出版著作「寂靜的春天」,向普羅大眾揭露殺蟲劑遺害人間,更是一舉將有機農業從民族主義和優生學升級至深刻的公共衛生問題,真正喚起全世界對環境保護事業的關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