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理使我們自由」:真‧日本圖書館戰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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國立國會圖書館東京本館。 圖片來源:Wikimedia Commons

二戰結束後,戰敗的日本被美軍佔領,管治權由駐日美軍代行,其中一項重要任務是在日本推行民主。民主的首要條件是創造出「公民」的概念,而培養現代民主社會,「公民」的其中一項不可或缺的要素是「普及知識」,知識的普及除了有賴義務教育外,還需要資訊的公平公開。那麼,如何在令知識在民間普及起來?這就要依靠圖書館。因此,美國說日本要有圖書館,日本的公共圖書館就出現了。

2018 年 6 月 5 日,作為政府官方部門、同時是國內最大的圖書館 —— 日本國立國會圖書館將迎接開館 70 周年。該圖書館的歷史最早可以追溯到明治初期設立的「文部省書籍館」,但正如題目所述的 70 大壽,真正稱得上生日的日期要到 1948 年,第二次世界大戰剛結束不久的時間。

現今國立國會圖書館的體制,其實仿效了美國議會圖書館。除了公開資訊外,還肩負了作為出版物檔案資料庫的責任,供議員作資料調查。圖書館的館藏從何來?日本有所謂「納本制度」,其基於國立國會圖書館法,並於開館當年正式施行 。法例規定出版社需要將出版物提供一份予國立國會圖書館,否則需繳付罰款。

但尷尬的是,明治中期的日本政府為監控言論,訂定的「出版法」,要求所有出版物都必須上繳內務省,以作審閱。而戰後美軍要排除日本軍國主義滲進民主思想,為了控制輿論,所以延續政治審查制度。基於以上提及戰前後出版審查的不光彩歷史,日本出版業界對「納本制度」一直抱有戒心,導致初期的納本率非常低。最後經過國會圖書館多番溝通,加上設立了「納本代償金」,捐出書籍原價的一半予日本書籍出版協會等組織,以資助日本出版活動,最後始與業界達成共識。2013 年度,民間出版物的納本率達到 99%

「真理使我們自由」。圖片來源:ndl.go.jp

在本館的主櫃台上方,分別用日文與希臘文刻著一句銘文——「真理使我們自由」(真理がわれらを自由にする),此句同時寫在圖書館法的開首 ,由圖書館法的起草人之一,參議院圖書館運營委員長羽仁五郎加筆。其實希臘文版本的文義是「真理使你們自由」,出自「新約聖經」,與日文版有些微出入。一說是純粹羽仁記錯,另一說是因為原句中的「真理」相對於「你們」具宗教意義,所以為適用於圖書館的宗旨而改為「我們」,泛指所有讀者

70 周年的口號是「學習過去,放眼未來」(過去を読み、未来を読む)。在確立戰爭體制的「國家總動員法」成立 80 周年、明治維新 150 周年、平成年號更替的 2018 年之初,如果坐在本館大堂中,來回看著櫃台上方的銘文、以及周年口號的海報。在歷史的層積中,這兩句說話可謂充滿了深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