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巴改朝換代:改革尚未成功,下任仍需努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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勞爾卸任古巴總統,結束卡斯特羅家族的長期統治。 圖片來源:路透社

10 年前,Camilo Condis 未有跟隨家人,離開古巴赴美改善生活,因他相信總統勞爾(Raul Castro)會兌現承諾,改變國家。勞爾未有令他失望,為令社會主義持續發展,引入部分經濟改革,更與美國取得歷史性破冰。他又放寬古巴人的旅遊限制,讓國民擁有物業、手機及電腦,並拓展互聯網服務。Condis 如今 32 歲,在夏灣拿過上好日子,偏偏勞爾從今卸任總統,令他與眾多市民同樣憂慮,未來會否一落千丈。他坦言:「我是想賭明天會更好,但實在有太多的不確定。」

就像大部分古巴人那樣,Condis 最擔心的是經濟不穩。據前古巴央行經濟學家 Pavel Vidal 所指,相對於 1985 年接受盟友蘇聯援助之時,現時古巴經濟縮小了 3 分之 1。勞爾上台以後,他計劃中的市場改革,僅是實行了一小部分。支持變革的一群批評,由於社會不平等加劇,加上國家的控制力減弱,官僚主義亦根深蒂固,令執政黨抗拒改革。退休古巴外交官 Carlos Alzugaray 不諱言:「勞爾創立了主路線和體制,但他未能終結守舊的心態。」

勞爾接任兄長卡斯特羅(Fidel Castro)成為總統後,削減過多的國營薪金開支、出租休耕地和擴展私營機構。在逾 1,100 萬人口中,自僱人數多達 58 萬,飆升 3 倍。部分人士的收入及支出,開始顯著超越其他人。勞爾亦督促建造一個中國式工業園,以及定立一條允許外國投資者減稅的新法。為推動古巴重新融入全球市場,勞爾與巴黎俱樂部重新談判外債,讓對方減免 111 億美元官方債務中的 76%。2014 年,古巴宣佈與美國關係正常化,更吸引全球投資者的興趣。

Condis 是較幸運的一員,他在私營機構內的餐廳工作,工資非但足夠租房,還能每日上網,甚至去加勒比海旅行。然而,超過 3 分之 2 古巴人仍是任職公營機關,雖能享有免費教育及醫療服務,食物和房屋亦有一定津貼,但平均月薪僅得 30 美元,生活捉襟見肘。對很多人而言,出國旅行和每小時 1 美元的上網服務,都是難以負擔的奢侈品。即使像夏灣拿等城市,之前享受到開放經濟好處,卻因去年杜林普收緊對古巴政策,被削減了商機。

勞爾治下的有限度改革,僅改善小部分古巴人的生活。 圖片來源:路透社

勞爾的改革並未造福鄉郊,像拖拉機等供不應求的設備,農民還要仰賴國家配給。根據智庫 Brookings Institution,農業產量在過去 10 年停滯不前。全國消耗的食物當中,仍有 60% 至 70% 是進口而來。45 歲農夫 Mario Cruzata 表示:「我們這裡需要的是個像樣的灌溉系統。」私營企業亦因缺乏批發市場及出入口權而難有發展,從事電腦維修的 Yusbely Andino 表示:「我只希望他們會放手讓人民成長。」

當局曾在 2014 年表示,國家若要發展,每年至少需有 7% 的經濟增長。但官方統計顯示,過去 10 多年來,古巴經濟平均每年增長 2.4%,出口毫無起色。再者,古巴僅在部分特定類別批准自僱,當局在去年停發餐廳及旅館等受歡迎行業的經營牌照。路透社更指,政府有意削減私營機構,包括限制每人只可從事一項商業活動。一些分析員表示,勞爾作為 1959 年古巴革命的領導之一,或已錯過推動改革的歷史時機。

從今開始,卡斯特羅的家族統治告終,為古巴翻開全新一頁。縱然勞爾在下台之前,未能兌現承諾統一貨幣和匯率,以致整體經濟維持扭曲,但有分析員指出,他著眼於世代變化,包括提議對總統的年齡和任期設置上限,以及部署更加集體的領導風格,企圖在黨內促成更加激烈的辯論,有可能產生較長遠的政治紅利。

部分人士認為,這個共產國家前景如何,很大程度取決於下任總統採取的路線,以及勞爾在 2021 年卸任古巴共產黨第一書記前,仍可掌握多少權力。美利堅大學公共事務學院教授 William Leogrande 指出:「假如勞爾的繼任者續行他的改革路線,勞爾將被喻為『古巴的鄧小平』,受眾人所銘記。」但他警告:「一旦改革失敗,勞爾就會淪為眾多銳意改革卻無法成功的共產主義者之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