陶傑:太理性的自殺機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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圖片來源:Exit International

汽車有電動化的新型號(Tesla),科學家為安樂死也設計了一種全新 Tesla 般優雅自然的歸宿。

澳洲醫生尼采克(Dr. Philip Nitschke)發明了這種一半像 UFO、一半像遊戲機的藥丸狀物體,似乎為身患絕症而又想自我選擇生死權的人,提供了一個貌似文明而人道的選擇。

只要病人打開囊蓋躺進去,其中有一個簡單的電腦操作器,當事人按幾個鈕,完成既定的法理程序,確認意識清醒,最後就可以在囊中自我了結。

一般安樂死,醫生為病人注射巴比妥類藥物(Barbiturates),麻醉中央神經,令病者逐漸失去知覺,安詳離去。

尼采克接觸過許多絕症病人,不堪痛苦,要求他協助了結生命。20 年來,他提倡人道精神,在澳洲力爭安樂死合法化。

1997 年,尼采克成立了一個叫做「國際太平門(Exit International)」的非牟利組織,在西方國家推動安樂死立法。2006 年,尼采克出版了一本「平安丸手冊(The Peaceful Pill Handbook)」的專書,其中羅列許多種無痛而有效的自殺方式,引起巨大爭議。

此後多年,尼采克不斷改善這種自願選擇的「人道太平囊」。第一階段是一個奇怪的吸氣面具(Exit Bag),釋放一氧化碳。但他嫌此一面具外觀不是太好看,像一隻塑膠袋子,令病者離開時形象帶有遺憾。

Philip Nitschke 展示 Exit Bag。 圖片來源:路透社

最新的這部有點像時光機器的錦囊終結器叫做 Sarco。令逝者覺得他只是像坐上了一艘太空船,飛往宇宙無窮的另一時空。

「用家」必須先經歷精神病測試,確定清醒正常,申請使用獲得批准之後,得到一個密碼。此密碼可隨身攜帶 24 小時。

「用者」選擇自己的大限時刻,囊中有一袋液化氮,一旦啟動,在密封的時光囊中,氧氣即下降到百分之五。只需一分鐘,「消費者」即不醒人事,幾分鐘之後,心臟停頓,大腦死亡。

尼采克強調:此一最後時刻,病人並不感到呼吸困難,有如飛機艙內逐漸減壓。尼采克向瑞士的一些善終療養院成功推介,商討領取執照。

尼采克經調查後得出結論:所謂戰後的一代與上一代不同,他們想全權掌控自己的歸宿。不想身患危疾,在醫院病床滿插喉管,拖延痛苦。一名公民應擁有理性選擇和平死亡的權利,70 歲以上的人都應該「能夠死亡」(Every person over the age of 70 should be able to die.)。

但此物也引起爭議。喬治城大學的生物醫學倫理專家宋瑪西(Dr. Daniel Sulmasy)對「新聞周刊」說:「這個貌似時間囊的殺人機器,令自殺看來像治療,嚴重違反人性倫理。」

最有爭議之處,是由於設計得太潔淨、太科學理性,向尼采克醫生訂購此物的,有許多是健康的人,他們沒有病,只認為此生甚麼都享受過了,現在可以準備起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