意大利塌橋,揭 60 年代黑手黨建築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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意大利港口城市熱那亞出現塌橋事故。 圖片來源:路透社

上星期意大利熱那亞(Genoa)的大橋倒塌,造成 43 人死亡,意大利副總理 Matteo Salvini 指罪魁禍首是歐盟的緊縮開支政策,致令地方政府不能撥款維修基建設施。但是次倒塌的大橋 Morandi Bridge 已是自 2004 年以來意大利第 12 座倒塌的大橋,當地不少基礎設施亦搖搖欲墜。在一個古蹟仍可保存完好的國家,何以只有數十年的基建,可以說塌就塌

國家統計機構 Istat 的統計數據,全國有超過 200 萬住宅出現結構不穩定的情況,過去 5 年中,更有超過 156 所學校的天花板掉落。

黑手黨滲透的基建工程

Morandi Bridge 在 1967 年落成時被認為是工程上的寶石,現卻成為過去 5 年內倒塌的 5 座大橋之一,意國大橋為何如斯「豆腐渣」?問題可以追溯到 1960 年代的建築熱潮,當時大量建造橋樑、道路、建築物及學校,但承建重任最終卻落入黑手黨的手中,下場就是使用薄弱或廉價建材,以增加利潤。

現時意大利南部的建築物及道路風險較高,專家認為這並非巧合。建築公司當中許多與黑手黨勾結數十年,會使用「未加固的水泥」—— 不成比例的沙及水,當中只有很少混凝土,令每宗鐵塔或公路工程的利潤都得到保證。但時間一過,道路和大橋開始分崩離析。近年倒塌的 12 座橋樑中,有 4 座位於西西里島,其中 2 座因使用未加固水泥進行施工,地區檢察官需要作後續調查。

基於同樣原因,卡拉布里亞(Calabria)正在調查數十座大橋和隧道,例如最近 106 號路線出口附近就有幾處崩塌。首府卡坦扎羅(Catanzaro)的反黑手黨首席檢察官 Nicola Gratteri 告訴「衛報」:「在對隧道和橋樑進行核心樣本分析時,發現大水泥塊的抗壓力比平常的強度低 3 倍。」

Gratteri 指出:「這些是由光榮會(’Ndrangheta,當地黑手黨)所完成的工程。在卡拉布里亞區,黑手黨自 1960 年代以來一直控制著建築行業,如今整個混凝土業務都在他們的掌控下。建築業是繼販毒以外,光榮會第二大獲利活動。」

在 1959 年的巴勒摩(Palermo),西西里黑手黨兼政治家 Vito Ciancimino 成為眾多公共工程的負責人。Ciancimino 下令拆除輝煌的 19 世紀別墅,用灰色和沉悶的低成本建築取而代之。這時期的建築被形容為「巴勒摩的洗劫(Sack of Palermo)」,對城市建築造成極大傷害。巴勒摩大學(University of Palermo)城市規劃教授 Maurizio Carta 說:「由黑手黨建造的建築物隨時間過去而開始崩塌,支撐結構開始崩壞,石膏粉碎,最頂層的結構最終崩潰。」

根據意大利商人和工匠協會 Confartigianato 進行的一項研究,意大利 5 分 1 的住宅狀況欠佳或有崩塌的風險。2017 年 7 月 Torre Annunziata 就有公寓大樓崩塌,造成 8 人死亡。

然而,未加固的水泥並非造成這些災害的唯一原因。2016 年 10 月在萊科(Lecco)的橋樑倒塌,造成一名下班男子死亡,當中沒有發現任何未經加固的水泥;2017 年 4 月,福薩諾(Fossano)的倒塌橋樑,工程背後亦沒有黑手黨的身影。

Morandi Bridge 的倒塌,反映出另一問題:意國建橋經常「不按牌理出牌」,在斜拉橋承托設計中,普遍來說,這類大橋使用多條鋼纜,但意大利大橋的懸臂卻多使用預力混凝土,懸臂不夠寬,而且塔架支撐部分亦太疏落,大橋很長一段如「跳板」般中間沒有支撐,這樣的設計,令維修保養也困難重重。

意國建橋經常「不按牌理出牌」,在斜拉橋承托設計中,普遍來說,這類大橋使用多條鋼纜,但意大利大橋的懸臂卻多使用預力混凝土,懸臂不夠寬,而且塔架支撐部分亦太疏落,大橋很長一段如「跳板」般中間沒有支撐,這樣的設計,令維修保養也困難重重。 圖片來源:路透社

結構問題

熱那亞大學(University of Genoa)教授 Antonio Bercich 早在 2 年前已警告,Morandi Bridge 潛藏著很大風險,他指:「我們所使用的材料注定會迅速變壞,就像在熱那亞的那些大橋一樣。過去幾十年的工程專家認為,鋼筋混凝土可以如微型古羅馬圓形競技場一樣永久保存,但事實並非如此。那年代的建築,現在應該被拆除。」

Carta 亦指:「毫無疑問,1960 年代的建築熱潮令質素惡化,因為當時要建造的東西實在太多了,無處不在,亦不總是依照標準。」更甚是建築物乃在高風險地區興建,「在脆弱的土地上建築,都是有可能發生山泥傾瀉、懸崖、高風險水文地質(hydrogeological)及地震區域,增加居民的風險,更不要說在附近興建重型基礎設施。事實上,這些地方不應該是居住地的首選。」

現時,意大利約有 300 座橋樑面臨倒塌的風險,所有橋樑都需要大量資金進行維修,但據專家稱,這些橋樑可能無法解決結構問題。Autostrade 是運營 Morandi Bridge 的公司,今年 5 月就曾就價值 2,000 萬歐元的安全維修工程公開招標。

根據國家研究委員會的說法,意大利在 1950 及 60 年代建造的大部分基礎設施,現時都面臨風險。專家們指當中使用的材料,如鋼筋混凝土或預力混凝土,壽命只有 50 至 60 年。

神殿之谷(Valley of the Temples)上的和諧神殿(Temple of Concordia)於公元前 440 年左右建成,被認定是世界上保存最完好的希臘神廟之一。它位於西西里島西部的阿格里真托(Agrigento),距離去年因有倒塌危險而關閉的大橋只有數公里。該橋於 1970 年由工程師 Riccardo Morandi 完成,對,最近在熱那亞倒塌的大橋就是以其姓氏命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