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經穩踞國際新聞頭版的伊斯蘭國(ISIS),如今幾乎消聲匿跡,敍利亞內戰亦似乎步入尾聲,令外界相信和平終於降臨。但華盛頓大學極端主義研究計劃高級研究員 Hassan Hassan 卻撰寫評論警告,敍利亞情況不容樂觀,當地局勢與 10 年前的伊拉克相近,為伊斯蘭國的重整旗鼓埋下危機。
今年 7 月,敍利亞巴沙爾·阿薩德(Bashar al-Assad)政府軍,加上幕後提供支援的俄羅斯及伊朗政權,成功收復溫和反對派在南部的最後據點德拉市(Deraa),令溫和反對派喪失可以反擊的立足之地;政府軍又整裝待發,準備收復西北部城市伊德利卜(Idlib),清剿土耳其支援的叛軍及聖戰分子。
但文章卻指出,敍利亞內戰只是在表面上步向尾聲,數萬人在戰事中被殺、數百萬人流離失所、無數小鎮幾乎遭夷為平地,民眾對巴沙爾政權的怨恨仍與日俱增。
如果我們認真看待美國在伊拉克政策上的深刻教訓,便絕對不會對敍利亞局勢掉以輕心。因為伊斯蘭國與阿蓋達組織(al-Qaeda)等聖戰分子,絕對有可能利用內戰後的動盪形勢,利用巴沙爾這個共同敵人,搖身一變成為敍利亞反對派的唯一共主,從而展開絕地反擊。
ISIS 在伊拉克勢如破竹的教訓
2003 年,美軍入侵伊拉克推翻薩達姆政權後,數十個不同意識形態背景的武裝組織,群起對抗駐伊美軍,美軍一度退守至軍營要塞。直到 2007 至 2008 年局勢開始逆轉,美軍在陸軍四星上將 David Petraeus 的反叛亂政策下,成功令部分反美武裝勢力歸順,讓他們合作對付更具威脅的聖戰分子。
在薩達姆倒台後,美軍扶植的伊拉克民主政府,以伊斯蘭什葉派主導;與美軍並肩作戰的遜尼派武裝分子,以為合作可以換來美國的支持,在地方上取得更大自治權,但美軍未有處理什葉派與遜尼派的分歧,既沒有協助把遜尼派部隊收編入伊拉克政府軍,亦沒有保證他們的地方自治權。恰恰相反的是,美軍支持什葉派政府鎮壓遜尼派,從此遜尼派對什葉派政權徹底失望。
到 2014 年夏季,主要的遜尼派反叛勢力已遭清剿,伊斯蘭國卻在此時異軍突起,以唯一能夠與巴格達政府抗衡的形象現身,成為反政府遜尼派的共主,導致伊拉克 3 分 1 國土瞬間成為伊斯蘭國囊中物。沒有裡應外合,伊斯蘭國不可能單憑武裝實力勢如破竹,而美軍的伊拉克政策失誤,正是伊拉克失陷的一個遠因。
同一齣悲劇,可在敍利亞改編重演?
要知道敍利亞當前局勢,與當年伊拉克有何共通之處,我們必先回顧過去幾年的敍利亞內戰發展。2015 年初,敍利亞各派叛軍控制國內大多數地區,巴沙爾政權曾經瀕臨倒台邊緣,只守住西部的重鎮,有如 2007 年前美軍在伊拉克的遭遇,但隨著支持巴沙爾的俄羅斯總統普京介入,形勢開始逆轉。俄羅斯軟硬兼施,先以空中優勢空襲,再與叛軍和地方勢力協商,就連當初支援叛軍的土耳其,亦與俄羅斯合作。
結果在俄羅斯、土耳其及伊朗三國的擔保下,多個地方勢力與政府軍先後達成停火協議,叛軍內部的主和派及主戰派分裂,亦有利於逐一擊破。兩個月前,全副武裝反對派在重要據點德拉市向俄羅斯投降,政府軍近乎兵不血刃。
不過,從伊拉克的教訓可知,政府軍這種表面勝利,大有可能是反對派愈走極端的催化劑。昔日主要的反政府武裝組織,如 Jaish al-Islam、Suqour al-Sham、Ahrar al-Sham 等,已幾乎喪失實力,另有部分叛軍則只在協商下同意投降,而民間的反抗意志依然存在,他們大有可能受到伊斯蘭國收編。
事實上,已經有跡象顯示,伊斯蘭國與阿蓋達聖戰分子正重整旗鼓,將伊拉克的「劇本」帶返敍利亞重演,意圖在缺乏競爭下扮演反巴沙爾的共主,集結力量展開反撲。目前尚有 3 分 1 的領土未重回政府軍控制,其中西北部為土耳其勢力範圍,東部則受到美國保護,而國內處處是險要的沙漠及河谷地形,亦可能成為極端組織的據點。
美軍應當駐守敍利亞?
杜林普政府自上台以來,把美軍活動限制在敍利亞東部,對西北部放手不管,南部則讓予俄羅斯。結果已經導致西北部淪為兩個阿蓋達支持組織的據點,一個專注於發動全球聖戰,另一個則投入地方戰事,伊斯蘭國則把目光轉向南部。
Hassan 在評論中指出,面對巴沙爾政府的勝利很可能引發新衝突,美國有需要重新擴張在敍利亞的勢力,如此一來,才可以在短期和長遠時間內戰勝極端分子。他又建議,美國應當運用其東部勢力範圍,協助當地民眾建立民主自治政府,確保在和平來臨時,東部地區取得起碼的自治權力,只有自治權受到協議保障,美軍方可撤出敍利亞,以免重蹈在伊拉克政策上的覆轍。
雖然這些建議,與杜林普在競選時嚷著撤軍的承諾唱反調,但 Hassan 堅持認為,美軍必須繼續留守敍利亞,直到極端主義的根本問題解決為止,否則只會後患無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