尼爾:敞開心,去看見我們願意注意的事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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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本和歌山縣太地町漁民,每年在一個隱蔽海灣大量獵殺海豚,形成一片血海;紀錄片 The Cove 劇照。

我們只會聽聞到自己願意敞開心去注意的事物。—— Jerome Bernstein(註 1)

曾經有一段很長很長的時期,閉隱海灣之中的一片血海,一直停駐在我的腦海之中,揮之不去。

血色,來自 2010 年奧斯卡最佳紀錄片 The Cove(註 2) 之中的殺戮影像,驚人的景象,迫使我直視人類行為殘酷與血腥的一面。

然後,我看到法羅群島(註 3)有類似的殺戮習俗,每年一度,至少有數百年歷史的「獵鯨」(grindadráp/grind,獵殺長肢領航鯨)。從相關報道看見的血腥和殘酷,與日本太地町漁民的行為驚人地相似:殺戮的對象都是鯨豚類;近似的殺戮過程;兩個地區的當地人,都聲稱獵殺是由於需求和文化傳統……

同時,坦白地說,法羅群島的殺戮,卻未能如 The Cove 一般的,長駐在我的心頭。是的,我有心感悲傷,卻未如當初觀影 The Cove 之後,有一股強烈的衝動,希望可以做些甚麼。

「為甚麼?」我自問。

然後,我突然發覺,即使事件的本質是類似的,憾動我的,始終是人的故事。

法羅群島每年一度的「獵鯨」習俗。

The Cove 觸動人心之處,是主角 Richard O’Barry(1939 —)的故事:從青年時已開始與海豚有很深的情感聯繫,曾任海豚訓練師,與他有深刻情感連結的海豚被冠以人類的名字,後來他的海豚朋友 Kathy 在被囚禁的環境之中,在他的懷裡死亡(註 4),喚醒了他的良知,因而決定不再繼續站在迫害者的一方,投身及推動拯救海豚的行動。

可以說,從人性的角度來看,The Cove 是一個幡然悔悟的人,如何肩負起自身的責任,運用他的最大能力,努力盡己所能去贖罪的故事。

所以,The Cove 給予我的內心,已經烙印在心頭的一幕是:Richard O’Barry 身負著影像熒光幕,一邊播放著他們拍攝到的屠殺影像,一邊步進國際捕鯨委員會(International Whaling Commission)的會議大廳之中,以堅毅無屈的姿態,向會議的眾人展示出他們團隊奮不顧身、鍥而不捨而拍攝到的一片血海。

Richard O’Barry 以他的方式,傳遞了他的意志;更關鍵的是:有一個人,他相信,以他的堅持與勇氣,終可以推動社會的改變。

是的,The Cove 不是客觀的紀錄片,背後的意識形態是值得討論的,觀影者也不一定會受到甚麼觸動,繼而有甚麼思想或行動上的改變。

是受到 The Cove 撼動的多年之後,我是看見了,或許 The Cove 只是單純的一份邀請:「敞開心,去看見我們願意注意的事物。」

然後,我們必需回頭自問:那與你自己的生命故事,共同創造了甚麼?


註 1:Jerome Bernstein(傑洛米.伯恩斯坦),榮格分析師,提出邊界意識(Borderland consciousness)的概念,指出人的自我(ego)意識之外存有所有生靈相互關聯、相互依靠的力量。引文節錄自「失靈的大地:生態心理學的反思與實踐」一書(頁 272),心靈工坊(台北)出版。
註 2:The Cove(香港譯名「海豚灣」,台灣譯名「血色海灣」)主要拍攝日本和歌山縣太地町的漁民,每年如何大量捕捉和獵殺智慧生物海豚。獵殺的地點位於一個隱蔽海灣,向來受到漁民與官員封鎖,為一般人的視線無法觸及,故拍攝團隊需要千方百計突破封鎖,以拍攝獵殺的過程。
註 3:Faroe Islands,丹麥的海外自治領地,位於冰島及挪威之間。
註 4:Richard O’Barry 論述 Kathy 是自殺的,因為海豚可以呼吸自主,這是否屬實仍待爭議。不過,海豚在被圈養的環境之中,對於牠們的社群生活和健康會有嚴重負面的影響,是我們所知的事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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