陶傑:退歐問題,後庭出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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圖片來源:路透社

英國脫歐協議,首相文翠珊沒有信心能在下議院通過,因為最大的問題,在於北愛爾蘭那條邊界。

北愛爾蘭屬於不列顛王國的一部分,不隸屬愛爾蘭共和國,本來各有不同的行政司法制度。但當英國仍然是歐盟的會員國,北愛和愛爾蘭,俱遵循劃一的歐盟貨貿關稅協定,由愛爾蘭運到北愛爾蘭的貨物,在邊界不需檢查。

但是英國退歐之後,北愛和愛爾蘭之間那條邊界,就變成了真正的國家邊界。愛爾蘭運到北愛爾蘭的貨物,在理論上,正如中國貨運抵英國,必須接受海關檢查與繳納關稅。

但經過長年的談判,英國和歐盟(包括愛爾蘭)都不想改變現狀。本來雙方談判的大前提,是即使英國退出歐盟,北愛爾蘭這一部分,可以仍然繼續跟隨歐盟的關稅邊界政策,也就是說,北愛爾蘭和愛爾蘭的邊界關卡,維持現狀。

但這樣一來,英國和歐洲同盟沒有一條陸地的邊界,只有海才是邊界。即是經由北愛爾蘭運到英國本土與利物浦港口的貨品,就要在上岸時接受邊檢和課稅。

這樣的安排不會是永遠,但為期多久,將來英國可以與歐洲再談判。然而因為由北愛到英國本土的貨物,在上岸時要檢查,在心理上、象徵意義之上、即使在實質上,也造成「北愛爾蘭不再屬於英國的一部分」的感覺。

路面上這條清晰的分界線,分割了左邊北愛爾蘭的阿馬郡(Armagh)和右邊愛爾蘭共和國的莫納亨郡(Monaghan)。 圖片來源:路透社

此一感覺,並不太美妙,英國是不是已經將北愛暫時分割了出來?若這樣可行,在心理上、邏輯上、精神上,蘇格蘭是否有權利追隨北愛爾蘭,再次醞釀公投獨立?

此一狀態,名為「後庭協議之爭」(Controversy over Backstop Agreement)。英國國會大多數議員不能接受這樣的條款。但若不這樣做,英國無法解決愛爾蘭這個島上的邊界問題。這就是文翠珊延遲將協議提交國會的理由。

英國與歐洲簽署分手協議之後,還有一個執行過渡期,到 2020 年 12 月 31 日為止。

在這段試行期之中,歐盟也堅持,不能只讓北愛與南愛歐盟只維持關稅邊境統一,也應該談判其他貨物與歐洲的統一規定。

很明顯,歐盟趁這個時機,加大了胃口,利用北愛爾蘭的地理與會員國愛爾蘭的相連,用歐盟的貨物統一規定一口咬住英國的屁股。

文翠珊沒有辦法,11 月 14 日,文翠珊告訴歐盟總部,她已經獲得內閣同意,若 2020 年 12 月 31 日之前,雙方還是談不出結果,英國會同意北愛這一部分,繼續遵守歐盟的商品統一政策規定(例如香蕉的長度、雞蛋的包裝之類的繁瑣要求)。

但這樣一來,由英國本土海運到愛爾蘭的貨物,一上岸就要接受整個歐盟的貨物統一標準的審核,增加英國貨物包裝的成本,而且英國到那時候,運去北愛的貨品,與運去歐洲大陸完全一樣,這不是主權的喪失,又是甚麼?

退出歐洲的協議文本,厚近六百頁,單以這個問題為核心,錯綜複雜,拜地理問題所賜,已經引起保守黨分裂。英國的惡夢,只是開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