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顧活在當下,正是對人類文明的最大威脅?

A+A-
圖片來源:路透社

人口老化、環境污染、核武危機…… 這些問題均足以禍延後代。說到為未來著想,從今起採取行動,很多人總會推諉說「而家都未顧得掂」,甚至揚言「話唔定到時地球已經毀滅」。但英國廣播公司網站中 BBC Future 的總編輯 Richard Fisher 引述多方專家及研究警告,這種只顧活在當下的短期主義(Short-termism),正是對人類文明的最大威脅。

沒有人想要陷害自己的子孫,但撫心自問,我們平日所作的決定,有多少是顧慮到數十年、甚至數百年後的人類?Fisher 認為,這部分是因為「現在」奪去我們太多的注意力。社會學家 Elise Boulding 說過,現代社會遭受「時態疲憊(Temporal exhaustion)」的折磨,她在 1978 年寫道:「若一個人因為處理當下的事,精神上一直無法呼吸,那人便無法想像未來。」

一些研究人員認為,能夠幻想過去與未來,是一種導致人類成功的重要適應力。昆士蘭大學心理學教授 Thomas Suddendorf 相信,人類或是唯一的動物,能在思想中創造一個複雜的「劇場舞台(Theatre stage)」,並將幻想的場面告之他人。「這是一項非常強大的技能。我們可以幻想明天、下週的事,如何度假、怎樣追求事業,還能想像與之相反的選擇,並按它們的可能性和可取性作出評估。」

當人為「現在」忙個不停,便無力去思考將來。 圖片來源:Vincent Isore/IP3/Getty Images

但縱然我們擁有天賦,想像長遠的影響並且計劃將來,思想上卻有種名為「當下偏見(present bias)」的弱點,傾向放棄長遠回報來換取短期得益。例如人們較願意今天就收下 10 元,而非等一週後肯定得到的 12 元;或是每月都把薪水揮霍掉,不願去未雨綢繆。若我們容易忽略自己的未來,就更難去關顧我們的後代。Fisher 指出,這在政治和經濟領域最能體現出來。

社會折現率(Social discount rate)乃政策制訂者分析成本效益的工具之一,衡量當下的成本及未來的優勢,評估是否作出具長遠影響的投資。但很多政客受「當下偏見」影響,對於為尚未出生的人願意集體花費多少,明顯有所保留。折現率正是就氣候轉變激辯的根源,很多市民願意承擔部分成本,但確實願意負擔多少、佔現時的收入幾多百分比,都是經濟學家及政客的爭議所在。

不過一些哲學家認為,把人類後代的需求「打折」,無異於在森林埋下玻璃碎。從折現率來看,此刻有孩子被玻璃割傷,比百年以後有孩子遭殃來得嚴重。但從道德來看,兩者並無差別。同樣,全球雖有 77 億人,但若平均每年的出生人數在往後 5 萬年維持不變,那與以後所有人類及其成就相比,便顯得渺小。我們需要考慮大量生命,當中涉及數兆的家庭和人際關係,以及無數的珍貴時刻。

政策制定者也會受「當下偏見」影響,作決定時未有顧及往後的世代。  圖片來源: K. Y. Cheng/South China Morning Post via Getty Images

社會哲學家 Roman Krznaric 近日直言,未能重視所有後代的生活,好比是把未來「殖民化」,令後世對自身環境或如何演化,失去擁有權和話語權。「我們將未來視為一個遙遠的殖民前哨基地,往那裡拋棄環境退化、核廢料、公共債務和技術風險。」他把這種態度稱之為「無主時間(tempus nullius)」,意指「我們把未來當作『無人的時間』,沒有後世的人存在。」

Fisher 指出,少部分政府正試圖作出改變。芬蘭瑞典的國會設有顧問小組,促進長期計劃;匈牙利有為後代福祉而設的監察員;威爾斯委任前警方高層 Sophie Howe 擔任「未來世代專員」,負責確保當地的公營機構在決策上作出長遠考量。Howe 強調:「包括政府在內,所有決策均需證明合符現時所需,同時並未損害後代滿足自我需求的能力。」

然而,上述行動不只在初步階段,而且它們都是獨立進行。Fisher 警告,除非人類能以全球的規模,拋棄短期主義的作風,否則我們在 21 世紀早期作出的決定,將以超乎我們想像般深刻和可怕的方式,塑造我們物種的未來。若你還是覺得事不關己,想想那些只為「蛇齋餅糭」投票的「選民」,不就是同樣的道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