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禽之辨在於何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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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底人跟動物有甚麼分別?在不斷進化的世界底下,這恐怕是人類要不斷思索的問題。

人以萬物之靈自居,認為自身的行為及能力,皆在其他物種之上。但當我們發現,動物也會使用工具,有自己的潮流,甚至會享受性愛,人又憑甚麼與眾不同,凌駕於自然萬物?英國遺傳學家 Adam Rutherford 嘗試在其著作 Humanimal: How Homo Sapiens Became Nature’s Most Paradoxical Creature — A New Evolutionary History 作出解答。

Rutherford 指出,在過去 150 年,我們以為人類是唯一會用工具的有機體,但「事實證明約有 1% 的生物會用工具。聽起來不太多,實際上包括成千上萬種生物」。譬如用棍棒從洞穴挖蟻的黑猩猩、揮動海葵自保的拳擊蟹、以海綿包住喙部在海底覓食的樽鼻海豚,以及拿樹枝驅蟲的烏鴉。他認為:「這反映了驚人的類比推理水平,讓牠們能夠思考前面幾步。」

同樣地,人類亦非唯一懂得用火的生物。2017 年,一批研究人員表示取得驚人發現,指澳洲有 3 種猛禽會刻意生火。牠們從山火撿起燃燒的樹枝,丟到獵物藏身的灌木叢中,待起火後獵物逃出時將其捕捉。Rutherford 相信,這些猛禽可以解釋為何山火常在離奇的地方發生,「亦有可能是澳洲人從所謂的火鷹(firehawks)身上學會生火。」但至少他認定:「我們並非唯一可以另起火種的動物。」

拳擊蟹懂得以海葵作武器,一旦只找到單一海葵,拳擊蟹還會把牠撕開兩邊使用。

就連潮流打扮,也能夠在動物世界找到。12 年前在非洲國家贊比亞,黑猩猩 Julie 把一根硬草插在耳背後,12 隻同住一個保護區的黑猩猩,有 8 隻陸續「跟風」。2012 年 Julie 離世後,該族群仍然戴著這種單葉耳飾,甚至延伸至鄰近兩族黑猩猩。Rutherford 分析,Julie 與同類之所以互相模仿,或只為了「融入族群」。這與不少人追隨潮流的原因,似乎大同小異。

更加出人意表的是,世上不是只有人類才會純為享樂而有性行為。「除了我們,其他動物,會否為非生殖性的理由而發生性行為?答案是肯定的,任何時候都會。牠們以每種你能想像的形式及姿態,進行大量非生殖性行為。」Rutherford 以剛果盆地的倭黑猩猩為例,指牠們當中亂倫的嚴重程度,「在包括人類在內的動物界,都無與倫比」。

倭黑猩猩的性交極為頻繁,一天可達 10 次,但每隔 5 至 6 年,才會生育 1 次。相反,人類大約每發生 1,000 次異性性行為,就會受孕 1 次。Rutherford 解釋:「倭黑猩猩非常怪異,牠們被孤立於剛果河河床超過 100 萬年。所有社交活動都涉及某程度的性接觸。」在倭黑猩猩的世界,無論是同性或異性性行為,都被用作問候、解決衝突、維護社會階級,或是純粹表達對食物的興奮。

既然人類以為獨有的品質,現在都可從動物身上找到,我們還剩甚麼特點,把自己從其他動物區開來?Rutherford 相信,那該是我們大規模分享訊息及文化的能力,憑藉這個重大的進化飛躍,我們得以建立獨特的人性。「只有人類才會做的事,那就是我們會積累文化,並以此為基礎。 許多動物都會學習,但只有我們曉得傳授。」

去年,Rutherford 在「衛報」以「人類聯盟:甚麼讓我們有別於其他動物?(The human league: what separates us from other animals? )」為題撰文時,更以此作結:「至關重要的是,我們擁有把技術和想法傳遞給他人的思維。我們改變了社會,並把文化的傳播方式擴展至極點。我們進化,並透過教導彼此,我們造就了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