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年 5 月,內蒙古的包商銀行正式被中國人民銀行接管。這是中國有紀錄以來,首次有銀行因債務風險導致「爆煲」事件。儘管包商只是一家小銀行,但澳洲經濟學家 Stephen Joske 認為,事件已削弱了中國政府對財金系統的控制力,中國金融危機即將來臨。
「澳洲廣播公司」記者翻查包商銀行的監管文件,發現在 2017 年,包商銀行仍錄得 6 億美元盈利,資產總值高達 900 億美元,當中的不良貸款甚至低於總資產 2%。不過,銀行現時終於爆煲。美國投資機構 J Capital 分析師 Anne Stevenson-Yang 對此表示,監管部門顯然對包商銀行的違約情況感到震驚。早前,她在客戶報告寫道:「直至事發,該銀行的公開數據看起來仍相當穩健。」
監管當局指,包商銀行只是個別事件,問題在於銀行股權持有人挪用銀行資金進行其他投資。但 Joske 表示,事件與整個中國整個金融體系中,銀行業依賴批發融資(wholesale funding)相關,更以雷曼兄弟破產事件比較,指有可能擴展成類似當年的系統性危機。法國興業銀行分析師姚偉亦認為,事件導致中國多間銀行之間出現資金流動性緊張的局面。「包商事件動搖了中國金融體系一個基本信念 —— 基於 100% 的隱形擔保(implicit guarantees),不可能出現銀行間違約問題。」
假如包商銀行「爆煲」並非單一事件,意味不少銀行都面臨同樣債務問題。姚偉稱:「現時的信貸風險及交易對手風險(Counterparty Risk),在於中國金融體系這個核心上。體系裡所有主要參與者,必須盡快弄清楚,如何在新處境中評估價格風險。」但她預計,重新評定價格風險,會導致巨大的負面影響,主要銀行將不願意與小型銀行做生意。一旦如此,無疑沉重打擊中小型銀行,因為它們的資產負債表總和,與大型銀行的總和一樣大,卻更依賴互相借貸。
Yang 則指,在包商銀行違約後,小型銀行的同業拆放利率上升,中國央行則不斷通過注資打擊。目前,中國央行已注資 6,000 億人民幣(約 1,250 億美元),與包商銀行的同業存單發行量及到期量相抵;加上全額存款保證,防止擠提發生,稍為平息了市場的緊張情緒。然而,姚偉擔心真正的問題,是更為廣泛的溢出效應(Spillover)。「雖然我們認為,中國央行能避免資金的系統性流動危機,但我們愈來愈擔心,未來幾個季度出現的經濟放緩難以解決。」
Joske 亦提到中國經濟放緩的問題。他表示,中國目前正推出刺激貨幣措施,以應對 2017-18 年間、為遏制信貸急長導致的經濟放緩。中國於 2017 年起實施貨幣緊縮政策,聲稱限制影子銀行(shadow banks)的融資結構,並不影響實體經濟。不過目前來看,確實出現嚴重的負面影響。Joske 進一步指,目前中國利潤數據疲弱,很大程度由國內經濟增長放緩引致,而非基於貿易戰。
Joske 認為,包商事件顯示,中國政府目前尚能控制局面,但質疑當局的控制力可以持續多久。因為目前當局處理的問題,只是一系列危機的其中一環。除了 2015-16 的銀行信貸總額,可能高於官方數據,當資金不斷從過度監管的股市,流入房地產市場,亦令後者處於異常狀態。他甚至斷言,儘管時間無法預計,「雷曼兄弟」危機將在中國重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