澳洲原住民巡邏隊:在政府警察系統以外追求安全

A+A-
在 Yuendumul 地區,婦女自發組成夜巡隊,協助晚上流連街上的青年。 圖片來源:Fairfax Media via Getty Images

香港有網民曾經號召成立香港民衛隊,以保衛示威者和普通市民。其實,有關民衛隊的意念,在外地尋常可見,例如墨西哥居民因對抗黑警和黑幫而自組的 Autodefensas。澳洲國立大學研究員 Amanda Porter 就在犯罪學期刊 Theoretical Criminology 發表論文,分析澳洲原住民巡邏隊的例子。

對於澳洲原住民來說,警察象徵著澳洲政府多年來對他們的壓迫。在英國殖民年代,原住民經常被任意拘禁、毆打甚至屠殺。到了現在,他們仍然是飽受歧視的一群,一些原住民社區會被佈置大量警察,原住民被騷擾、恐嚇、過分監控。部分警察對原住民青年充滿成見,認為他們是時常搞事的一群。據 2015 年的數字,全澳洲感化院的在囚青年,有 52% 是原住民,每十萬名原住民青年,便有 348 人被囚,而非原住民只有 14 人,數字相差 25 倍。

為了人身安全,澳洲原住民就組織起來,發展出形形色色的巡邏隊。Porter 指出澳洲全國有遠超過 130 個原住民巡邏隊,具體數字仍未掌握,其中大概 3 分之 2 集中於澳洲北部和西部。這些原住民巡邏隊有不同特色,例如澳洲北部 Yuendumul 的 Yuendumu Women’s Night Patrol,由該族的女長老肩負巡邏責任,她們尤其關注家庭暴力和酗酒問題。Porter 深入研究新南威爾士州的原住民巡邏隊,他們主要工作是在街上巡邏,遇到流連街上的青年,會護送他們到安全地方,防止警察與青年接觸,減少其被誣告濫捕的風險;他們的工作也包括社區托管和教育服務,教導青年正面價值觀,亦會制止家庭暴力問題;他們也會收集社區資料,預防罪惡。

澳洲原住民巡邏隊與政府、特別警察的關係十分微妙。一方面,原住民巡邏隊的出現,是基於居民的不信任,而他們的部分工作也確實要與警察正面交鋒,例如巡邏工作;另一方面,他們的工作其實減輕了政府的社區工作負擔,也緩解原住民和政府的敵意,而他們的經費受到聯邦政府和州政府資助。有些巡邏隊更能和警察建立友好關係,資深警官會出席巡邏隊的決策會議;而在某些遍遠地區,警察根本難以執勤,需要依賴巡邏隊維持秩序。去年澳洲廣播公司(ABC)便做了一個有關 Dampier Peninsula 的巡邏隊專題,該地區的面積如珀斯般大,但長期只有兩至三名警員當值,夜間巡邏隊便透過游說,來勸止少年犯罪,他們的貢獻受到當地警方盛讚。

Porter 指,近年警察研究(Policing Studies)經歷著理論轉型,警察研究本來就是研究政府警察的運作,但有不少犯罪學家指出,其實很多非政府警察的組織,同樣肩負維持治安,保障市民安全的功用,故此警察(policing)的定義,應拓展至那些群體,例如這次提及的澳洲原住民巡邏隊。可是,Porter 訪問當地巡邏員後,發現當地人很抗拒警察的標籤。警察的本質,就是透過武器和拘捕權,向居民加諸種種限制,整個權力運用的邏輯是粗暴橫蠻的。Porter 認為,澳洲原住民巡邏隊正正呈現一個有趣的模式,由當地居民主導,透過溝通和游說來解決社區治安問題。她稱呼這種模式為反向的警治模式(Counter-policing),只有真正由下而上的社群管理,才能令弱勢種群達致解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