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屬薩摩亞人:綠卡,我們才不稀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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美屬薩摩亞(American Samoa)雖為美國領土,但在當地出生的人並無美國公民權。 圖片來源:路透社

不少人口說愛國,但為了一張綠卡,卻能夠不擇手段,只求今世做到美國人。但在美屬薩摩亞(American Samoa),一些原住民卻對美國公民權敬而遠之。他們不願失去傳統的政治制度和土地權,尤其是目睹夏威夷原住民的遭遇,更是打從心底抗拒。

Neil Pilcher 居住的圖圖伊拉(Tutuila),是美屬薩摩亞的最大島嶼。房子所在的地由家族擁有,鄰居們亦全是親戚。他指對薩摩亞人而言,最重要的是與生活環境融合。偏偏這種「土地、所有權和居住者」三位一體的生活方式,成為公民權爭議的中心。

美屬薩摩亞從 1900 年起成為非建制的美國領土,但在當地出生的人從未被授予出生公民權,有別於另外 4 個美國領土,亦即是波多黎各、美屬維爾京群島、關島和北馬里亞納群島。一批居於猶他州的美屬薩摩亞人早前遂入稟法院,爭取出生公民權,與其他美國公民享有同等的權利,包括出任一些聯邦職位和高級軍事職位,以及有能力競選政治職位。

本月中,猶他州聯邦法官 Clark Waddoups 裁定,出生於美屬薩摩亞的人士應獲承認為美國公民。不過,並非人人對此同意。36 歲的 Pilcher 不認同授予出生公民權對美屬薩摩亞人有利,反指此舉將令美屬薩摩亞人喪失獨特的地位,可能會導致他們連原住民的政治制度和土地權,也一併失去。

圖圖伊拉(Tutuila)是美屬薩摩亞的最大島嶼。 圖片來源:TORSTEN BLACKWOOD/AFP via Getty Images

「我住在父親給我的房子,那塊地是我們作為主要氏族、亦即是你們所謂的『家庭』所擁有。我所有的鄰居都是親戚或有血緣關係,他們亦住在所屬氏族的土地上。」Pilcher 強調:「我們全都和睦相處,並且互相照應。」他的想法在美屬薩摩亞約 55,000 人口當中,引起一些共鳴。

但現時美屬薩摩亞人被視作「非公民的美國國民」,護照亦寫著:「持證人是美國國民,而非美國公民。」住在美國各州的美屬薩摩亞人可按快速入籍程序,成為美國公民。其中一名猶他州原告的代表律師 Charles Ala’ilima 重申:「若你生於美國領土,便有權獲得公民身份。沒其他次等權利。」

Ala’ilima 和其他參與此案的律師指出,根據美國憲法「第 14 條修正案」,應授予美屬薩摩亞人與生俱來的公民權。「它在內戰後獲得通過,是為了更正承認國內不同程度的國籍、允許奴隸的舊憲法。」法官 Waddoups 在判決同意此說,但在簽發新護照前擱置此案,以便通過法院系統進行上訴。

在圖圖伊拉島上的市鎮,仍然保留傳統房屋和教堂。 圖片來源:Education Images/Universal Images Group via Getty Images

著有 The Pacific Insular Case of American Samoa 一書的 Line-Noue Memea Kruse 傾向認同 Pilcher。她表示,若將美屬薩摩亞人與夏威夷的土著比較,她憂慮終止美屬薩摩亞人這個「非公民的美國國民」獨特地位,最終或會導致聯邦法官們裁定,他們慣常的政治制度和土地權違憲。

美屬薩摩亞現行的管治系統有兩個獨特的部分:傳統的氏族系統 Fa’amatai,以及由氏族持有土地權的祖傳土地(customary lands)。至少要有 50% 薩摩亞血統,方可在當地擁地。Kruse 談及 Fa’amatai 時直言:「美國沒有貴族,我們的習俗則相反。這對美國來說是反常的,將有持續的訴訟。」

爭拗從何而來?Kruse 解釋:「現無有關祖傳土地的調查,所以是由族長來決定誰得到甚麼,以及如何分配一切。」Pilcher 現時致力保護美屬薩摩亞的「文化身份和寶貴的土地資產」。「當你住在美屬薩摩亞,你的氏族會給你土地。由你自行決定是否要以此為家,或為氏族/族長服務。」他更指出:

我們與我們的土地和水之間,有著非常神聖的紐帶。 土地和水是我們身份的延伸。所以,若你奪去我們的水和土地,不只是把我們從經濟流動中切斷,而是殺死我們一部分的身份。

Ala’ilima 卻不認同,讓美屬薩摩亞的公民身份維持不變,能較好地保護其生活方式。「人皆同意,美屬薩摩亞是美國的主權領土。在那裡出生的人,沒有其他任何地方的公民身份。」但這次勝訴令一些人驚訝,因為華盛頓聯邦法院曾在 2015 年裁定,美屬薩摩亞人不獲授予出生公民權。翌年,最高法院拒絕開審該案。

至於是次在猶他州的案件,預計將向位於丹佛的第 10 巡迴上訴法院提出上訴,然後或會上訴至最高法院,屆時或會考慮以此解決憲法衝突。Ala’ilima 表示:「最終,最高法院確實需要設法調和這個反常現象 —— 為何美屬薩摩亞會有別於其他(美國)領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