Moyashi:殺死怪物的理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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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本特攝短劇「紅超人」於 1972 年播出,每集劇情只有紅超人於荒地打倒怪獸,近年卻有網民質疑其「正義」與無故打倒怪獸的正當性;圖為劇照。

如果擁有帥帥的外型、過人的戰鬥力,加上定期打倒怪物的實績,就是被稱作英雄的入場門檻,「紅超人(レッドマン)」的確是一個英雄。起碼在播出之際,沒有甚麼人質疑過這個問題。

在 1972 年播出的「紅超人」以現今的定義屬於「泡麵番」,連上片頭只有短短的 5 分鐘。這部特攝不是獨立播出的作品,而是當年晨間兒童節目「早晨!小朋友匯演(おはよう!こどもショー)」的環節之一。節目性質就是將令小孩感興趣的東西一股腦兒塞進去,而其最大目的是叫醒小孩上學,電視隨意播點有趣的東西,能將小孩拖出被窩就算成功。

由於計劃低預算低期望,接盤的圓谷製作循環再用「Ultra 系列」的怪獸皮套,在櫃桶底翻出「奧特曼(ウルトラマン)」的廢案,乘著 1972 年的「第二次怪獸熱潮」(即假面騎士所帶動的玩具經濟需求,所以又稱「變身熱潮」),趕鴨子上架就開拍。

「紅超人」的故事很容易理解 —— 因為根本就沒有故事,就連對白也不存在。勉強算是「對白」的只有主角喊出的招式名字,即使完全不懂日文也無礙觀賞。內容就是直白地有主角紅超人,再跑出一兩隻怪獸,紅超人打倒怪獸,完。每集只有數分鐘的劇情,拍攝由始到終都是在荒地,沒有紅超人與怪獸外的角色,也沒有甚麼邪惡組織征服世界、或者怪獸在都市中破壞的橋段。所以出現的怪獸直觀上只在草地山邊散步,然後就被主角打死。

圓谷在 2016 年將全套「紅超人」放上了 YouTube 的官方頻道,過於「鬼畜」的內容引起網民注意,他們將每集殺死人畜無害怪獸的紅超人起名為「紅色無差別殺人魔」。一個在 70 年代銷售的特攝英雄,受到了今天觀眾的質疑。這是因為社會環境的變化,「正義」失去絕對的唯一性,舊日無可質疑的權威被拆解。觀眾長大了,學懂了帥帥的超人不一定是正義的朋友,穿得愈光鮮的反而是愈會說謊的歹角。

電視裡的紅超人掛了個英雄的標籤,過去的小孩不問因由就覺得他是個好人。但小孩長大了就會開始問,怪獸不過是因為鏡頭角度拍得有點醜,才一兩隻在路上散步,也沒有非法集結。你這個超人連個委任證都沒有掛,卻無差別地在路上拿著大棍毆打無辜,憑甚麼法理來行使暴力?殺死怪物是需要理由的,你不能因為怪物長得醜,或者走在街上不順眼就毆打他。

於是,觀眾學懂分辨善惡後,發現過去的超人只不過徒具虛名、大言不慚地認為怪物該死的「英雄」,其實是隻掛著英雄頭銜的怪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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