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火後遺症：大批動物死亡的生化危機

澳洲大火的受災範圍達十萬平方公里，估計殺死數以億計的動物。

致命的並不單是火災，許多動物即使逃出生天，但是失去棲息地，等於失去食物和水，最後都難逃厄運。

於動物而言，天氣的巨變足以致命：2015 年哈薩克的天氣變得異常溫暖潮濕，結果一種平時良性的細菌在數週內便殺死了 200,000 隻大鼻羚羊；2016 年一場閃電殺死挪威 323 頭馴鹿；去年一場非季節性降雨，導致植被表面為冰層覆蓋，200 頭馴鹿餓死。

動物大規模死亡，會造成甚麼生態問題或環境的連鎖反應？美國密西西比州立大學的兩位生物學學者及其研究團隊，關注動物大規模死亡事件（Mass mortality events）的生態後果，針對這次澳洲大火的災後問題，他們亦提出了意見。

為了找出大量腐肉對分解過程有何影響、如何改造生態系統，以及是否會造成病原體的擴散，他們曾於去年春天，與專業獵手合作將 15 噸死野豬運到奧克拉荷馬州，以展開小組迄今為止規模最大的實驗。這種野豬本身被列為入侵物種，有損毀莊稼、傳播疾病等潛在風險，對其他野生動物構成威脅。

在死豬運抵之前，他們預先對當地土壤、微生物、植物、昆蟲和野生動物進行採樣。實驗過程包括兩部分，某些地點只放置一具屍體，代表正常死亡，另一些地點則多達 10 具，代表大規模死亡。

很快，這些放置死豬的地方都引來了蒼蠅和禿鷲。剛開始數日所記錄的情景最為不忍卒睹：食腐動物將腐肉啄爛，有部分殘骸被拖到附近的樹林，剩餘的殘骸則由於充氣而發脹，然後爆開，內有大量蛆蟲。研究員於過程中紀錄昆蟲、食腐動物的數量，並採集微生物樣本，以檢測病菌。不消數個星期，微生物、昆蟲和食腐動物各司其職，原本的屍骸只剩下骨頭和皮毛。

大批動物死亡，等同從一個生態系統中移除了某個角色。譬如澳洲大火在某些地區造成逾半樹熊死亡，尤加利樹的營養循環停止，導致食物鏈中斷；其他小型哺乳動物，兔子和袋鼠的大批死亡，亦使澳洲野犬失去獵物來源，而有餓死的風險。大火同樣殺死了一些不起眼的動物，譬如昆蟲和蝙蝠，令授粉過程中斷，可能使災後樹林的生態更為艱難。

他們的實驗更進一步顯示，大批動物腐屍會造成獨特的環境後果。

雖然大火吞噬了一部分動物屍體，但是還剩下更多的屍體未來得及化灰，開始腐爛。正常情況下，這些腐肉會吸引成群的食腐動物，但由於這次大火造成的死亡數量，遠超食腐動物的數量，來不及清理，於是變成細菌和昆蟲繁殖的溫床，情況令人憂慮 —— 其中有些細菌很可能會傳染給人、野生動物和牲畜，尤其是蒼蠅能將病原體散播到很遠的地方。實驗證明，大批腐肉所產生的蒼蠅數量，足以在地面形成一條「蛆蟲河」 。

腐屍分解時，釋放出大量氣體，以及液化的殘骸、屍體的酸液和微生物的混合物，這一切都將為土壤所吸收。大批動物死亡將對土壤造成長遠的毒害，甚至足以殺死植物甚至樹木。 

唯有數量適當的食腐動物才能減低大批動物死亡所造成的影響，腐屍得以迅速清理，未及液化。但是禿鷲、土狼、野犬等等在生態系統中扮演關鍵角色的食腐動物，卻在全球範圍遭到迫害。

這次澳洲大火可能會令野犬、鷹、巨蜥等食腐動物數量在短期內激增，當所有腐屍被清理完畢之後，這些動物將被迫到別處覓食，則很有可能和人群以及家養的動物發生衝突，從而再衍生出其他問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