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非常時期,非常手段」,似乎成為不少國家的抗疫指標。然而,抗疫手段可以「非常」到甚麼程度?能否以抗疫之名,行監視、封鎖之法?姑勿論俄、中的監控式抗疫,即使是英國警察,在執行政府的限制措施時,亦因手法有侵犯公民自由之嫌,受到批評。冰島也許是就民主自由國家在抗疫途中,取得平衡的一個例子。
當下冰島的城市,並不如意大利、西班牙般完全空寂。相反,街上的咖啡店、書店、其他店舖以至學校仍然開放,已在當地的遊客出行亦不受限制。街上仍有活動,並非因為政府已宣佈抗疫成功。相反,截至 4 月 7 日,人口 36.5 萬的冰島,武漢肺炎確診人數超過 1,500人,為確診人口比例最高的國家。
儘管如此,英國「每日電訊報」(The Daily Telegraph)報道認為,冰島確診比例高,是因為當地積極作病毒檢測,盡可能找出患者。按人口比例計算,冰島現在的檢測率,已比透過大量檢測取得一定抗疫成效的南韓高 5 倍。截至 4 月 7 日,當地已對逾 28,000 人作病毒檢測,佔全國人口 8%。獨立記者 Craig Medred 於個人網站指,冰島政府嘗試以廣泛、隨機的病毒檢測,分析大流行的範圍,或因而掌握了最全面的傳播風險數據。
除了冰島衛生當局為有病徵的人進行測試,當地生物製藥公司 deCODE genetics,更一直在人群中隨機取樣本,研究病毒於人群中的活動方式。早期結果顯示,受感染者中,一半人未呈現症狀,更揭示出該病有多達 40 種突變或毒株。公司創辦人Kári Stefánsson 指:「我們能辨認出冰島不同新型冠狀病毒的起源地。」該公司稱,他們追溯個案源頭至意大利、奧地利、美國等,亦發現英國一次閉門足球賽,最終導致 7 宗病例。預先測試最重要的效用,是搶在病毒迅速傳播前追蹤病例,故暫免封鎖或隔離等補救措施、同時減輕醫院壓力。
冰島衛生局局長兼首席流行病學家 Thorolfur Gudnason,與由 60 名警方偵查員及醫護組成的團隊,負責追蹤每宗確診病例,找出曾與患者接觸的人。另外,若當局得到涵蓋範圍較全面的檢測結果,便可隔離統計上感染風險較高的人;減緩疫情傳播速度同時,避免走到禁止全體國民出門的更嚴厲一步。Gudnason 接受訪問時認為,目前各國只在「遏制或緩解」兩大抗疫策略中選邊站,「這樣,你只做到其中一面。而冰島兩樣都在做」。
相比香港特首林鄭月娥的「訂定聚集人數上限沒有科學根據」,Stefánsson 清晰指出,收集數據意味當局可以「更準確設計」控制病毒的方法,其中之一或是當地政府根據流行病學家建議,宣佈禁止超過 20 人的聚會,並製作保持社交距離的指南。冰島總理 Katrín Jakobsdóttir 向記者表示,有關指引並非強制實施,而是建立於信任之上:「冰島社會有崇尚自由文化的歷史,這意味接受分歧及小眾。我們沒有軍國主義或軍事傳統,彼此要求合作,而不是強迫合作。」Jakobsdóttir 又指,信納科學,是她的政府在推動抗疫政策時「排除政治鬥爭」的原因。
抗疫措施當然涉及一定限制,冰島政府亦不例外。而果斷的措施,總比一時禁止酒吧賣酒,一時禁止營業的「擠牙膏」應對,來得更穩妥。冰島在上月中的禁止公共活動列表上,已一刀切禁止酒吧、健身室、美容院等店舖營業。如今,冰島人依舊可以在當地的書店裡「嘆早茶」,或者在雪糕店食甜品。
Gudnason 認為,國家目前為止取得的成果,有賴及早準備。「我們在 2019 年底便意識到,應該為大流行做好準備。無論是暴風雪、雪崩、火山爆發抑或疫情大流行,我們皆有高效且經常使用的應急系統支持。衛生當局能迅速投入系統運作中,全賴多年經驗建立起來的基礎設施、溝通渠道與信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