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勞武肺:新加坡的天與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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成為新加坡第 9 個隔離區的 Cochrane Lodge II 外籍勞工宿舍。 圖片來源:ROSLAN RAHMAN/AFP via Getty Images

新加坡近日的武漢肺炎確診數字急增,甚至連續兩日創下單日確診新高。據報道,近期絕大多數患者均為外勞。截至 4 月 17 日,當地衛生部已宣佈共 12 個外勞宿舍成為隔離區。相較新加坡國民平均居住空間達 323 平方呎,外勞惡劣的居住環境,成為新加坡天與地的反差代表。新加坡政府忽視外勞的生活環境和抗疫工作,或是疫情爆發的原因。

4 月 9 日,新加坡國家發展部黃循財,在記者會上回應外勞武肺個案急增時稱:「病毒傳播之快始料不及。當時沒有人能知道接下來發展,假如我知道的話,就會採取不同的工作。可惜,我們不能說『一切早已預料』。」但當地外勞權益組織「客工亦重」(Transient Workers Count Too)在上月疫情尚未惡化前,已警告外勞群體有新的爆發風險,結果不幸言中。新加坡自由記者韓俐穎在「華盛頓郵報」撰文,認為政府現時才感到「震驚」的態度並不合理,官方理應清楚當地外勞惡劣的生活狀況,及爆發疫情的風險,只是視而不見。

韓稱,新加坡一直以來分為兩類人,一種是公民、永久居民與白領外籍人士,另一種則是低薪外勞,是新加坡繁榮背後的勞動者。持白領工種簽證的人,可申請家人團聚、最終獲永久居留權、公民身份,外勞則沒有上述權利。當然,不少國家亦有對外勞居留權設限,但韓進一步指,新加坡政府甚至限制外勞與國內公民及永久居民結婚 —— 事前需向政府申請許可,否則兩者不可通婚。

一些區別本地人與外勞的政策或屬合理,但「客工亦重」副主席區偉鵬形容,新加坡政府對待外勞的方式,是將他們與新加坡社會分隔(segregate them from Singapore society)。區認為這種分隔政策,正是導致國內疫情爆發的原因。「平日把他們安置在城市偏遠地區的宿舍,看來沒有問題。問題是病毒不會理會你的種族隔離(apartheid)政策,結果便是國家爆發疫情。」

Cochrane Lodge II 宿舍,工人在同一空間同時洗漱。 圖片來源:路透社

「洛杉磯時報」(Los Angeles Times)指,新加坡 100 萬低薪外勞的待遇與加州農場工人、波斯灣建築工人不同,承受著種種令人眼花瞭亂的不平等對待。韓批評,政府在處理疫情上,對待本地人與外勞有兩套做法。病毒感染不分對象身份應是常識,但黃在當日記者會上強調:「要知道,我們正面對兩種相隔的感染事件 —— 一種是外勞感染數字上升,其他人口的感染情況則更為穩定。」

兩套抗疫方案亦有分別。上月返回新加坡的公民及永久居民,可在舒適的酒店中隔離 14 日,費用由政府承擔。在月初政府宣佈封鎖前,市中心的上班族要接受嚴格的溫度檢查;他們乘坐的電梯,則有人反覆為按鈕消毒。政府更照顧本地人本來無可厚非,但據「洛杉磯時報」報道,即使外勞之間傳出疫情,他們得到的照顧仍與當地人有天壤之別。

現年 30 歲,來自孟加拉的建築工人 Rubel Arnab,4 月 10 日曾到訪新加坡東部一個外勞宿舍,當時是國家封鎖第三天,外勞感染個案已激增。Arnab 發現,宿舍分發的口罩及洗手液,乃由當地慈善機構分發,而非政府。就他所見,沒有人為工人或訪客量度體溫,亦不見其他地方隨處可見的衛生宣傳單張。同時,當地的宿舍房間往往同時住上 20 人,且共用廚廁。Arnab 認為:「根本沒有足夠空間。假如有一人受感染,意味著另外 19 人都會出事。除非減少同住數目,否則無法控制宿舍疫情。」

現時,新加坡政府終於為外勞提供更寬敞的宿舍住宿。上週二有官員指,政府已將 7 千名健康工人轉移至其他臨時居所,包括海上工業活動工人通常用使用的海上宿舍、空置的公共住屋區及多層停車場。然而,在「政府事前理應察覺危機」的見解下,韓認為外勞大規模爆發疫情後,政府才亡羊補牢,反映其抗疫盲點 —— 當你拒絕看見眼前問題,便無法擁有遠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