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誰的安全】入獄的作家與知識分子,所犯何事?

A+A-
英國塗鴉大師 Banksy 於紐約街頭創作壁畫,抗議土耳其女畫家 Zehra Dogan 被監禁。

倡議言論自由的美國筆會(PEN America)本週發表的報告顯示,去年全球至少 238 名知識分子與作家因其作品而被拘禁,遍佈 34 個國家,大部分來自中國、沙特阿拉伯及土耳其。報告強調,作家及知識分子時常通過作品,提供全新觀點,並「助壓制性社會中的公民設想另一種未來」,而他們也常在「一個國家轉向極權之時」,率先成為攻擊目標。

是次數據為美國筆會首次發佈的「寫作自由指數」(Freedom to Write Index)其中一部分,反映去年在世界各地,有多少被不公義地拘禁的詩人、學者、詞曲家、譯者及其他知識分子。他們均是「因為其言論或源於寫作的行動而受針對」,並在去年至少被囚 48 小時。惟一些受害人的家屬,憂慮公眾關注會令情況惡化,故把他們排除於報告之外,所以實際數字應該更高。

美國筆會設立這個指數,以及名為「作家在危」(Writers at Risk)的數據庫,借以呈現當下一個可怕的趨勢 —— 政府領袖打壓具創意的思想家和知識分子,「企圖鎮壓批評,壓制獨立聲音,奪取對文化及歷史敍述的控制權」。該項目的主任 Karin Deutsch Karlekar 表示,這些數據顯示,全球被恐嚇及拘禁的作家和知識分子多得驚人,去年逾半被囚者涉及危害國家安全的相關指控。

Zehra Dogan 因把土耳其軍隊與庫爾德工人黨爆發過連串衝突的東南部城市 Nusaybin,畫成遭戰火摧毀的模樣,房屋更蓋有土國國旗,而遭當局監禁。 圖片來源:Zehra Dogan

研究人員發現,30 名在囚的土耳其學者全都面臨這類控罪,當中包括庫爾德藝術家兼記者 Zehra Dogan。她因在一幅油畫中,把土耳其軍隊與庫爾德工人黨爆發過連串衝突的東南部城市 Nusaybin,畫成遭戰火摧毀的模樣,房屋更蓋有土國國旗,於 2017 年被控散播恐怖主義宣傳,入獄至去年 2 月。事實上,全球受迫害的作家及知識分子當中,很多也屬於少數民族。

Karlekar 指出:「以少數民族語言寫作的作家最常受針對,在一些打壓較多的國家,他們受到特別『關注』。」譬如拘禁在土耳其和伊朗以庫爾德語寫作的人,以及在中國的維吾爾族人。是次研究當中,中國共有 73 人「上榜」,其中 6 人在香港、32 人被囚禁於大量維吾爾族受監視、送往「再教育營」的新疆。美國筆會相信,「32」這個數字恐怕已屬低估。

被囚女性作家及學者佔整體 16%,但若計算活躍於推動女權的女性,數字卻不合比例地高,包括沙特作家及女權分子 Loujain al-Hathloul。她先在 2014 年因試圖從阿拉伯聯合酋長國開車回沙特而入獄,到了 2018 年的大規模打壓再被拘禁,家人指她在囚期間被虐待。去年夏季,其胞弟在 Twitter 發帖指,她獲當局提出交換條件,若在文件簽名並錄影「澄清」沒遭虐待便可獲釋。「她立即撕毀文件。」現時她仍在獄中。

沙特作家及女權分子 Loujain al-Hathloul 在 2018 年的大規模打壓中被拘禁,她拒絕當局的交換條件,至今仍然在囚。 圖片來源:路透社

印度的情況亦值得關注,這個全球最大民主國亦是世上囚禁最多作家及知識分子的十個國家之一。美國筆會指出,去年當地至少 5 名作家或知識分子被拘禁,但全球知識分子不斷受國家或非國家人士騷擾的案件中,逾 3 分 1 於印度發生。該會發現,莫迪在 2014 年上台後,知識分子遭受的壓力日益增加;而自他去年成功連任,當局便「試圖從國家話語和學術界中清除所有『反民族』思想的表現,並以官僚機構、親政府媒體和社交媒體為武器,攻擊具批判性的作家、知識分子、新聞工作者、評論員及激進主義者。」

雖然,是次報告記錄的迫害個案中,約 3 分 1 已經獲䆁,不過 Karlekar 強調:「很多人仍在『半自由』(quasi-freedom)狀態,而且無法在毋懼報復的狀態下,恢復他們的工作和生活。」美國筆會言論自由項目高級主任 Summer Lopez 亦表示,該會仍為「還在獄中的人數,以及在各種拘留設施的人所面對的危險」苦惱,尤其現時武漢肺炎依然肆虐全球,「份外迫切要把人救出監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