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為某條強硬得可以將火星人判刑的法例在香港新實施,無論自滅抑或被滅,到處都是一片焚書坑儒的景象。下筆之際,新聞報道香港公共圖書館將部分書籍下架的消息,不聽話的人要殺頭,不中聽的書也要銷毀。眾人立即想起有川浩「圖書館戰爭」的劇情,儼如書中的戰爭在香港上演。
不,才沒有上演。「圖書館戰爭」是有川浩在 2006 年開始出版的長篇小說,故事講述近未來的日本為管制及監視媒體資訊,成立「媒體良化委員會」負責審查及銷毀指定的書籍。為了守護言論自由,圖書館於是武裝化,與資訊審查機關進行真槍實彈的對抗。
在香港的情況裡,圖書館沒有武裝起來對抗,反是負責將書下架的公共機構。沒有能夠對抗的組織,更沒有戰爭。書本被燒掉的時候,連一點火花都沒有漏出門外。對於用「圖書館戰爭」類比香港的人,應該要罰他們重看。
「圖書館戰爭」是一部傑作,小說原著改編了動畫、漫畫、真人電影,2008 年的時候還拿了星雲賞的日本長篇作品部門獎。仔細看得獎名單,2007 年與 2009 年的同部門得獎者,分別是小松左京的「日本沉沒.第二部」、以及伊藤計劃的「和諧(ハーモニー)」。
「日本沉沒」已經在本專欄介紹過好幾次,第二部緊接結局,講述失去國土的日本人流散在世界各地,於天災連發與國際政治糾紛中,嘗試再建日本。至於「和諧」,則講述在 2019 年美國發生大暴動後,全世界陷入核戰與不明瘟疫中,現代文明徹底瓦解,取而代之的是對人類身體高度監控的新政體。新的社會結構實現了全人類的健康,幸福的世界中絕對和諧,卻是另類的反烏托邦。說起來這個劇情設定彷彿有點既視感,尤其美國爆發不明瘟疫、以及完全監控社會的未來,最近好像看過差不多的情節。
如果「圖書館戰爭」算是應境,那麼「言論自由的戰爭」夾在「國土喪失的末日」與「瘟疫與戰爭後出現絕對和諧的反烏托邦」之間,又是另一種層次的應境。相信星雲獎也沒有要刻意營造這個次序,只是剛好遇上末日三連發,卻為真實世界的淪陷下了個類預言的註腳。可惜伊藤計劃的伊藤聰英年早逝,因為癌症,出道三年就撒手人寰。否則筆者倒想問他虛構變成現實,還可能被強國青出於藍,實現全民監控社會,他會有怎樣的感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