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國網絡上,不時有人問「成為共產黨員有甚麼好處」;部分人矢志成為黨員,是否只求「更好的為人民服務」?澳洲廣播公司(ABC)最近就訪問了兩名身在澳洲、有入黨經驗的人,聽他們自我剖析入黨初心。
34 歲、中國公民王瑤(Wang Yao,音譯)現居澳洲墨爾本。她在十年前加入中國共產黨,但幾近同時亦成為了一名基督徒。談及入黨過程,王指:「小學時,你要獲選為少先隊員,高中要成為共青團的一員,才有資格加入黨。有人會提醒你,這些成員資格都是一種特權,代表你是同儕裡最傑出的人。」王深信自己十年前之所以能就職於貴州省貴陽市一家著名醫院,實有賴其黨員身份。
王並非負責醫護工作,而是加入院內黨支部,既要組織政治教育、宣傳黨的信息,同時負責監視院方高層及醫生。她又承認黨員身份,確實有助往上流動。「黨員資格對個人晉升至關重要。不是黨員的話,你可以成為出色的醫生,但不可能躋身管理層。」
現時,中國共產黨員多達 9,200 萬人,去年新增 130 萬新黨員。截至去年 12 月,中共在國內建立共 460 萬個基層黨支部,涵蓋學校、不同機構及部分私人公司,與其內部原有的行政系統並行運作。ABC 指,絕大多數黨員都像王瑤一樣,只是依靠黨員身份,爭取更好工作前景的普通公民。另一名正在墨爾本讀書、化名 Alex 的中共黨員亦承認:「我們許多人加入中共,只是為了一份好職業,因為大學及國企都是中共的資產。」
除了事業心,父親的記憶也是 Alex 入黨初心一部分。由於 1966 年起的十年文化大革命,導致大量與西方及前國民政府有聯繫的知識分子及人民都被整肅,「我父親建議我加入中共,以防文化大革命再次出現 —— 屆時只有黨員才能活下來」。那麼,身為黨員的 Alex 是否熱愛組織?他以朋友為例:「如果問朋友是否愛黨,他們會說你瘋了。因為這個問題幾乎等同『你愛無所不在的空氣嗎?』誠實的朋友會說,他們更愛黨員身份獲得的優待,而非黨的政治意識形態。」
荷蘭萊頓大學(Leiden University)現代中國研究教授 Frank Pieke 認為:「比起政治理念,物質利益更能吸引中國人民成為中共黨員。成為黨員通常只代表個人生活及職業上擁有榮譽、受認可及可能擁有的優勢,而不反映個人成為對黨或政權效忠的工具。」儘管 Pieke 指入黨不等於絕對忠誠,但他強調:「原則上,黨員身份確實暗示黨紀規範。」
當入黨誓言中的「保守黨的秘密」與信仰發生衝突時,王瑤的黨員生涯便於 2015 年戛然而止。當年,王看到黨支部的機密文件上,指明了四名院內的基督徒同事為非法教會活石堂的成員,並要求王的黨支部監控該四名基督徒。王決定把文件照片傳送予活石教會一位熟人。四天後,王被控非法持有國家機密被補,最後被判入獄 18 個月及開除黨籍。直至去年 8 月,王抵達澳洲尋求政治庇護。她批評:「中共不能容忍教導民主與平等的宗教。黨本身就像政治宗教,制度的每部分都融入人民生活當中,並宣揚中共的統治就如救主臨降。」
Pieke 認同共產黨是「共產主義教之神」的宗教比喻。「建立共產主義公民『宗教』(The construction of a communist civil religion),是中共長期計劃的一部分。這宗教的特殊作用,是令黨的統治更規範化,且地位變得毋庸置疑。長遠來看,假如成功的話,這個宗教甚至可能不需任何意識形態或使命。屆時中共不再需要讓人相信黨的意志,只需單純的相信其宗教本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