選舉延期:是打壓民主還是保持社交距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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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 月 15 日,韓國如期舉行國會大選。 圖片來源:Zeng Nai/China News Service via Getty Images

選舉應否如期在武漢肺炎大流行下舉行,是今年不少國家要面對的問題。有國家選擇期,亦有國家如期。要參考民主國家的決定,又是一道難題 —— 韓國的國會大選、英格蘭地方選舉,即分別如期及延期一年。如期選舉與否,或許因各國疫情嚴重程度而各有理據;在捍衛民主的前提下,有學者便強調,假如推遲選舉,應按照明確的跨黨派協議及時間表執行。

3、4 月時,不少外媒均曾探討選舉延期的問題。4 月,「經濟學人」便以韓國大選為例,指一個管治良好的富裕國家,有能力兼顧籌組投票與保持社交距離;有不道德的國家領袖,則藉疫情拖延選舉,暫且避過選民清算。亦有一些國家領袖,深知反對力量幾乎不可能勝出,倒不如讓選舉如期舉行。因此,人們不可全憑疫情下選舉如期或押後,來判斷一個國家的政府捍衛或破壞民主。

因傳染病之故而推遲大選,過去亦有先例。2001 年,英國因手足口病在全國各地蔓延而推遲大選;2018 年,剛果同樣因伊波拉病毒疫情,延遲總統大選。東英格蘭大學政治及公共行政教授 Toby James ,推遲選舉最主要原因,明顯是要保護所有參與者的健康。他認為「選舉」一事,與「社交距離」相反,正是一項有意拉近人們的距離,交流思想、討論社會未來的活動。

去年 11 月英國國會大選競選期間,首相約翰遜到茶廠與工人對話。Toby James 認為,競選活動與保持社交距離相反,候選人與選民,或選民之間的各種活躍交流,正正反映選舉健康與否。 圖片來源:路透社

不過,疫情下押後選舉,或有可疑之處。James 表示,對表現差劣的官員、議員來說,選舉延期意味他們可以在公職上逗留更長時間。相反,公民在國家需要重新洗牌之時,卻因此遭政權剝奪制定公共政策的權力。除了以疫情為藉口拖延選舉,政府也可能等到民意對執政陣營更有利的時候,才宣佈舉行選舉。如此一來,現任政府變相得到了安排選舉時機的能力。

對此,奧地利的卡爾 · 弗朗岑斯格拉茨大學(Universität Graz)東南歐歷史及政治學教授 Florian Bieber 亦持相同看法。Bieber 指,在疫情嚴竣的環境下,要順利舉行選舉無疑十分困難,甚至是危險的活動。但他同時提醒,推遲選舉不但可能導致政府失去合法性,且獨裁者可利用延期鞏固權力,並在適合時候才舉行選舉。

不同學者對押後選舉帶來的政治問題表示憂慮,如此一來,同樣是民主、富裕的國家如英國,在 3 月時,將原定 5 月舉行的英格蘭地方選舉延期一年,又是否破壞民主之舉?英國紐卡素大學政治學副教授 Alistair Clark 在 3 月曾表示,推遲選舉有其必要。選舉管理協會(The Association of Electoral Administrators,AEA)3 月 12 日曾去信內閣辦公室國務大臣(Minister of State for the Cabinet Office)Chloe Smith,提出疫情下如期舉行選舉的種種潛在難處,要求推遲至今年秋季。

Bieber 雖然在 3 月時讚揚韓國既有效應對疫情大流行,同時確保充滿活力的民主辯論繼續進行,但他亦表示,在按照明確的跨黨派協議及時間表下,推遲選舉是更好的選擇。如此亦解釋了英國如何在押後選舉之際,致力平衡公共衛生安全及民主精神。

回顧 3 月,執政保守黨政府宣佈押後選舉的決定,獲朝野黨派支持。儘管政府並非按選舉管理協會建議,將選舉時間押後至秋季,而是一年後,但自由民主黨署理黨魁戴維(Ed Davey)亦同意政府的決定。最大反對黨工黨則在政府正式宣佈前,已作同樣呼籲。Clark 更提到,按時間順序觀察,推遲選舉的決定,是在工黨建議其競選組織停止競選活動後發生。

由此看來,民主與威權專制政體雖然同樣可能押後選舉,但分別在於,前者作決定時,會考慮反對黨派意見或取得其支持。James 形容,押後選舉是保障人們,繼續在民主社會下生活而迫不得已的做法。其結論與 Bieber 一致,認為假如計劃推遲選舉,跨黨派之間商定明確的選舉時間,並表達成共識至為重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