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抗疫為由,為生物監控開綠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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吉林市在社區關卡截查居民體溫,以及掃描各人的「健康碼」。 圖片來源:CostfotoBarcroft Media via Getty Images

在全球瘟疫蔓延下,多國政府都利用監控技術防疫。但早有西方知識分子警惕,政府正利用緊急狀態的時機,大規模採集人民的生物特徵,包括 DNA 序列資料,把監控範圍從人民的「皮外」滲透至「皮內」,恐怕使疫情淪為人類監控史的一道分水嶺。

當你抵達機場之際,邊關人員即時收集你的深喉唾液樣本,你的 DNA 序列從此納入大數據。政府利用手機監視所有市民行蹤,嚴格篩選可出入境人口,對病毒有抗體方可外遊。如此反烏托邦的意象,如今在防疫名義下全都變得可能,部分更已經成真。

以著有「人類大歷史」(Sapiens: A Brief History of Humankind)一書而聞名的以色列歷史學家哈拉瑞(Yuval Noah Harari)早前撰文警告,疫情令政府權力無限延伸,很多緊急措施一夜間宰制我們的日常生活。以往在民主國家要審議數年才通過的決定,現在都可以用行政手段極速通過;為免疫情下坐以待斃,不成熟或危險的技術甚至被默許派上用場,整個國家就此淪為大型社會實驗的對象。

CNN 國際安全事務編輯 Nick Paton Walsh 分析指出,人民為擺脫恐懼而默許政府的監控,在美國的 911 恐襲後就出現過。此後 15 年間,數十億計人在網上申請帳戶時,都在服務協議按下「我同意」,然後容許服務商截取海量數據。

私隱權關注組織 Privacy International 宣傳主任 Edin Omanovic 指出,監控產業已經看準今次時機,可重演 911 恐襲後的劇目,鞏固監控的法理基礎,並且使之成為常態。他提醒,協助衛生部門抗疫,必須與國家安全部門分開看待。

哈拉瑞指出,有別於人類歷史任何時代,當今科技已經足以讓政府全天候監控所有人一舉一動。與上世紀惡名昭彰的前蘇聯國家安全委員會(KGB)比較,當時情報部門仍然依賴特工監視監聽,仍然主要以人手調查分析,以致無法 24 小時追蹤 2.4 億人口,亦無法有效消化所有收集的資訊。但如今政府有無所不在的監控工具,以及強大的演算法輔助,已徹底擺脫人手的限制。

雖然,以上技術並非疫情期間發明,更早於瘟疫蔓延前廣泛應用,但哈拉瑞斷言,疫情仍然可能成為監控技術應用的轉捩點:「如果我們不小心提防,這場疫症可能淪為監控史上的分水嶺,不僅僅因為過去拒絕大規模監控的國家,如今都把監控技術納入正常管治手段,還因為這標誌著政府的監控範圍可以從『皮層外』,急速延伸至『皮層內』。」

他進一步解釋,在疫情之前,我們滑手機屏幕,瀏覽甚麼資訊、點擊甚麼網站連結,可能已逃不過政府的監察;但疫情之後,政府監控還可能延伸至我們的體溫、血壓、DNA 序列等生物辨識層面。

發明首批流感監控應用程式的牛津大學教授 Jon Crowcroft 忠告,在容許政府使用這些監控技術同時,應當附加明確的「日落條款」,譬如以 30 日為限刪除收集的數據,確保沒有其他部門可以取用資料,從而鞏固公眾的信任。

Crowcroft 站在英國的角度,擔心政府利用監控數據,在兩方面收緊對社會控制 —— 利用應用程式和數據強制隔離部分人口,以及向病毒有抗體的人口頒發「免疫證書」,從而管制人口流動。總結歷史經驗,人類為求生活重回正軌,總是準備好犧牲自身的私隱,但願有別於過去,大眾起碼會對應用程式不再抱有不設實際的幻想,有最起碼的警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