Moyashi:拒絕歷史的永續復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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電視劇「怪奇大作戰」第 15 集中,研究所調查出一名擁有水中呼吸能力的舊日本皇軍,不停將美軍溺斃;圖為劇照。

1968 年,圓谷製作了一套大受歡迎的科幻特攝電視劇「怪奇大作戰(怪奇大作戦)」,內容講述每當發生日本警方無法解決的奇異事件,一間民營的研究所「SRI」就會受託調查,用(偽)科學的方法尋找真相。

第 15 集的劇目是「24 年的復仇(24 年目の復讐)」,橫須賀接連發生美軍遇害事件,有人目擊水底怪人將美軍溺斃,SRI 奉命調查,發現犯案者是意外獲得水中呼吸能力的舊日本皇軍。這名舊日軍在戰火中殘存下來,未知戰爭已經結束,以為橫須賀的駐日美軍是登陸的敵人,於是在水中繼續獨自一人的戰鬥。即使 SRI 告訴他日本戰敗的事實,他仍拒絕相信,最終身纏炸彈,向停泊的美軍艦艇進行自殺式襲擊,用性命完成了終戰 24 年後的復仇。

雖然 SRI 告訴他日本戰敗的事實,但他仍然拒絕相信,最終身纏炸彈,向停泊的美軍艦艇進行自殺式襲擊;圖為劇照。

本集於 12 月播出,也就是日本偷襲珍珠港的時期。研究員們在劇末總結案情時,對這個日子心神領會的,只有戰前出生的世代,年青研究員如夢初醒,表示只在教科書上看過。日本政府早在 1955 年宣佈「已經不是戰後」,1968 年正值戰後經濟增長最快的時期,當時年青人享受著史無前例的高速發展,戰爭彷彿是過去的幻影,只配在特攝中出現。

1968 年同時也是左派社會運動最關鍵的年份,揭開了第二次安保鬥爭的序幕。然後,舊日軍殘留的問題漸漸成為媒體焦點,本劇成為了另類的預言。橫井莊一在 1972 年於關島被發現;小塚金七同年在菲律賓成為二戰最後一名戰死者;小野田寬郎在 1974 年回國。雖然歸來的橫井與小野田沒有像劇集一樣神風特攻橫須賀,但以上一切,都在提醒當時的日本社會:戰爭的陰影仍未散去,即使可以被暫時遺忘,但始終會以另一種形式再現。

政治學者白井聰在「永續敗戰論」中,批評日本在美國從屬的影子中長年逃避戰爭責任,正當化「終戰」,而拒絕應為事實的「敗戰」,使日本戰後民主體制永遠走不出矛盾的漩渦。無論戰爭結束多少年,都無法走出二戰的陰影。就像水底中潛伏的士兵一樣,拒絕接受現實,繼續虛構的戰爭。

在「24 年的復仇」中,在空襲中失去家人研究員牧史郎在遇見舊日軍時,以落寞的神情告訴他:「日本打輸了。」舊日軍卻憤怒地回吼:「你說謊!」

「遺忘」是消極的「拒絕」,他們都在「學習」與「反省」最遠的距離上。無法面對歷史的國家,永遠都會在打過去的戰爭,無法真正進入現代社會,日本只是其中一個例子。大清亡了百年,義和團都化作塵土,「國恥」卻永續一個世紀。歷史的腳步這麼遠那麼近,你有聽見坦克車聲來了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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