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62年中印戰爭:被送進集中營的印度華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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德奥利戰俘營遺址。 圖片來源:Association of India Deoli Camp Internees 1962/Facebook

8 月底,中印邊境再起衝突,據指印軍向中方控制區推進了足足 4 公里,當地藏族士兵也與印軍共同作戰。而在 9 月 2 日,印度政府宣佈禁止 118 款中資應用程式。現時的中印局勢,可說自 1962 年中印戰爭以來最緊張。每逢戰亂,平民百姓都飽受摧殘,在當年的中印戰爭,就有 3,000 名華僑被印度政府關進集中營。

早在 18 世紀,水路交通變得發達,就有華人從中國大陸移居到印度。根據國立交通大學潘美玲教授的研究,第一位在加爾各答定居而有史料記載的華人,名為楊安儲(Atchew),1778 年到達印度。他是客家人,到埗後,向英國來的印度總督申請開糖廠,後來更帶來了一班華工到印度。到 1837 年,印度約有 362 名華人,鴉片戰爭後,英國人從南中國招募很多工人到印度種茶葉,加上太平天國起義失敗後,有餘部逃離中國。至 1901 年,單是加爾各答就有 1,640 名華人。

經歷日本侵華和國共內戰後,又多兩批華人到印度落地生根,二戰結束時,全印度有 26,250 名華人,1961 年,單是加爾各答的華人人口就多達 15,740 人。可是,他們有些人沒有印度公民身份,只手持中華民國護照,新中國與印度在 1950 年建交後,他們淪為無國籍人士,要定期續領居留權。而中國突然在 1962 年,因邊境問題揮軍入侵印度,這批印度華人才面對真正的厄運。

印度在戰爭中慘敗,國內華人成為代罪羔羊。在戰爭後,印度政府修改「外國人法」(Foreigner Act),有系統地排斥華人。父母和祖父母是華人的話,皆被視為外國人,公民權被褫奪;政府又頒佈指令,容許有關當局囚禁「協助敵國對印度進行外部侵略的人」,以及限制外國人的停留和出入某些地區,華人被驅逐出阿薩姆邦、梅加拉亞邦和西孟加拉邦等多個邦。很多華人被嚴密監控,甚至被關到集中營。

據悉,當時全國有 10,000 名華人被控以間諜罪而被扣押,大部分都沒有確鑿證據,只因他們都是華人;有些藏族人也不幸被錯認為華人而入獄。2020 年,印度知名調查新聞記者 Dilip D’Souza 和華人 Joy Ma 出版著作 The Deoliwallahs,講述當年 3,000 名印度華人被送往位於拉賈斯坦邦德奥利鎮(Deoli)沙漠中,一個廢棄多年的二戰戰俘營。除了華人以外,也有約 200 名藏族人,或因遭華人連累,他們極不友善。

書中訪問了 7 名生還者,他們大多被囚押了 5 年,初時只獲分發硬麵包和茶,冬天亦沒有足夠衣服;數個月後,開始獲發少量魚、蛋和羊肉,以及每月 5 盧比,可以買少量日用品。作者 Joy Ma 在集中營出生,她們一家人被關押了 4 年多,但相比起來仍算是較幸運的一群。由於生活艱苦,不少人,特別是長者,因為得不到適切治療而病死在集中營中。Michael Cheng 是其中一個生還者,被送進集中營時只有6歲,他向「大西洋報」憶述,當年死者沒有葬禮,當局甚至不肯發放死亡證,而他的父親正是死在營中。

這些生還者獲釋後,回到原居地,卻發現所有家產都被沒收。在 1962 年到 1967 年間,被驅逐出境的華人有 2,395 人,自行離開的約 7,500 人,有能力者都會赴往台灣、香港、美國和加拿大等地,但到 1971 年間全印度只剩下兩萬華人。也有很多像 Michael Cheng 和 Joy Ma 般的人,堅持要為當年受害者討回公義,2009 年,一班生還者就在加拿大成立了「印華集中營難友協會」(The Association of India Deoli Camp Internees),希望聯合起來,透過公民社會和國際壓力,向印度政府施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