陶傑:東風西風,哪個是好風

A+A-
2013 年,時任副總統到訪中國,與中國國務院總理李克強會面。 圖片來源:Andy Wong-Pool/Getty Images

「紐約時報」不甘後人,也爆出總統杜林普曾在中國註冊公司,並合法向中國繳稅。所謂「拜登父子骯髒、杜林普也不乾淨」的互潑污水鬧劇,又升一級。

不過「紐約時報」是自由主義左派喉舌,如此爆料,明眼人一看就知道是狗急跳牆。首先,杜林普在做總統前,其家族確實與中國有生意,否則其女兒伊萬卡名下的時裝店,就不會在父親當選後全數退出中國。

此外,杜林普所擁有龐大事業有關的 38 個商標,產業涵蓋飯店、餐廳、廣告等,給予本人和他家人有意在中國市場發展其 Trump 商業品牌的保障,但是也再度凸顯杜林普上任以來,一直擺脫不掉的利益衝突質疑。

這兩批在 2017 年 2 月 27 日和 3 月 6 日公佈的杜林普商標,大多數是採用中、英文杜林普姓名「Donald Trump」、「Trump」、或「唐納德.特朗普」、「特朗普」,當時,若 90 天內無人異議,將正式註冊,屆時在中國註冊的杜林普商標就有 115 個。

時任參議院外交關係委員會副主席、民主黨議員卡登(Ben Cardin)和議員布魯門薩(Richard Blumenthal )一度批評杜林普與中國之間利益糾葛日增,總統在外國知識產權「應該受到調查」;「這位總統的利益衝突已經侵入世界每一個角落」,「結果是他在反制中國操縱匯率、違反貿易規範、擴軍和其他武斷行動上毫無作為」。

然而 4 年來,杜林普政府在南海加強軍事部署,就大幅增加中國貨關稅持續施壓,甚至高調跟台灣眉來眼去。這一切證明現任美國總統與中國的市場利益衝突指控,難以令人信服。

在杜林普尚未做總統時,父女與女婿當然也跳上了全球化中國市場的列車,不足為奇。關鍵在一旦身為總統,以前的紀錄是否撇清利益關係?伊萬卡早就將在中國的服裝店全部關閉,其在中國註冊的公司仍有銀行賬戶,並依法交足稅項,不但不是醜聞,還是良好的世界公民。

關鍵在總統與中國的「利益關係」,並無拜登父子被揭發的交叉輸送。否則現任美國政府絕不會對中國窮追猛打,派助理國務卿衛生部長去台灣。4 年來,杜林普政府的對華政策已經很清楚說明,並無利益影響。

然而,兩大紐約媒體爆出對兩大候選人的「醜聞」,卻不約而同顯示美國主流政府已經被中國深入滲透,或至少無法擺脫與中國市場的利益(假設杜林普與拜登一樣有罪)。

紐約兩大報,無意中揭示:中國確實正在謀求操縱美國:由政治、商貿、高科技,進一步改寫自第二次世界大戰後,甚至自威爾遜總統十四項建議之後,由西方文明確立的世界文明秩序。

芝加哥大學政治系教授梅舒密(John Mearsheimer)3 年前在「自由主義之夢和國際現實 —— 大騙局」(The Great Delusion : Liberal Dreams And International Realities)的著作中指出:「政治是甚麼?政治就是決定誰來決定規則,以及誰來統治。」(Politics is essentially about who gets to write the rules that govern the group.)所謂 The Group,就是指全世界。

梅舒密指出:世界上只要有不同國家,永遠有衝突的利益。因為不同意識形態信仰和文化,決定了國家之間不可能就基本的利益原則妥協。

毛澤東 60 年代曾經說:「不是東風壓倒西風,就是西風壓倒東風」。此語來自「紅樓夢」,表達共產中國有一天必改變由英美歐洲樹立的世界秩序的決心。

那麼到底是何種的世界秩序才算是優良的秩序?梅教授說:「世界秩序必須能為人類構組幸福的生活。」(Questions about what constitutes the good life are axiomatically about political as well as social matters.)

在中國眼中,以中國為中心的一國私利,即是世界新秩序的根本。「一國一制」必須為一黨專政甚至一人帝制的中國服務。

而第一次世界大戰以來的西方文明國際秩序,並無指定為英美或德法意加澳等哪一個國家哪一個政黨的專制利益服務,也沒有要求為美國的哪一個總統及其家族服務,除非拜登開此先例。

這就是若由中國重寫世界秩序,必定為世界帶來巨大動盪的原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