關於「無職轉生」,之前寫了一篇沒有劇透的,但不劇透就無法抽劇情出來談,所以這篇是有少量劇透的 —— 此文含劇透,重要的事情說兩次。
大概 5、6 年前,看見網上有人推薦「無職轉生」的小說,說與當時爛大街的轉生網文不一樣。看畢覺得最大的分別是,主角魯迪烏斯並沒有在嚴格意義上像其他網文一樣「開掛」,他終其一生都沒有成為最強,多次被人打到吃土。即使尾段,他依靠道具後算是個好手,但在真高手面前仍然只有打雜的份兒。直到人生完結,魯迪烏斯也沒有達成甚麼偉業,甚至連最終敵人都沒有打倒。
故事中,魯迪烏斯是由連家門都不敢出的廢宅,進步成為覺得自己可以完成甚麼和得到甚麼的人。然而他感受到其可能性的極限,學懂自己根本不是無所不能,只能夠在能力範圍內,完成自己的道德責任與義務。魯迪烏斯終其一生都在建立基礎,為他人作嫁衣裳,他幫助了比他更厲害的人,照顧好自己的家人,讓無數年後的某群人,達成那個自己無法活著看見的終極偉業。
以今天少年動漫作品的眼光來看,「無職轉生」是一部異端。當多數的故事都是告訴你努力便會成功,「無職轉生」卻講了一個即使你多努力也不會「成功」的故事:你並非無所不能,但也非一無是處,你唯一能夠做的,就是認真過完你的人生。然而這個故事放在今天,卻有一種勵志的力量。因為它同時告訴讀者,你生命的價值,不是由有生之年有否達成最終目標而決定,你也許無法活著看見結局,但你可以為未來的某個人完成一半目標。
所謂勵志,可以不怎麼勵志,因為這種情感的本身是有對象和時空的限制。同一個故事放在不同的閱讀環境,會產生不一樣的結論。港劇「大時代」中,方家大起大落又在股票市場中失而復得,在香港人眼中可以很勵志,但對於中東內戰地區中出生的人來說,「大時代」只是一個無病呻吟的故事。因為方家子孫即使在最落魄時,生活也沒有很差,起碼不用擔心下一分鐘會不會被炸死。
「無職轉生」在筆者眼中,或在香港的語境中可以是勵志,起碼可以是一部讓人擁有希望的作品。正如魯迪烏斯一樣,今天的香港人或者在有生之年無法完成自己開始的冒險。由覺得自己無能為力,到生出希望並反抗力爭,然後重新認識自己能力的極限。雖然自己無法達成,但將來的某群人可以達成。重光的一剎那,說不定是遙遠的未來,由孫輩替你酹酒在煲底地上,當然不喝酒的可以用可樂代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