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15 具遺骸出土 再次挖掘加拿大黑暗學校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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攝於 1945 年,加拿大薩克其萬省(Saskatchewan)一所原住民寄宿學校。 圖片來源:Library and Archives Canada

加拿大卑詩省甘露市(Kamloops)原住民寄宿學校遺址發現 215 具兒童遺骸,震驚全國。長達一個多世紀、藏著各種虐待和壓迫的原住民寄宿學校系統,是加拿大歷史上黑暗的一章。為呈現並傳授寄宿學校系統歷史而建立的國家真相與和解中心(NCTR),至今亦未能完整還原這段過去。

據加拿大土著基金會網站介紹,寄宿學校系統從 1880 年代正式運作至 20 世紀後半葉。1883 年,時任加拿大總理授權在加拿大西部建立寄宿學校;內閣官員當年如此向國會解釋:「為了正確教育孩子,我們必須將他們與家人分開。有些人可能認為這很困難,但如果我們想讓他們變得文明,就必須這樣做。」

自此 150 多年的時間裡,原住民因紐特人及梅蒂人(Métis)等兒童,被帶離他們的家庭及社區接受寄宿學校教育。所謂讓原住民後代「變得文明」的手段,就是強迫兒童與家人長期分離,禁止他們的土著文化認同或使用自己的語言。如果違反這些嚴格規定,學童將受到嚴厲懲罰。曾有寄宿學校前學生談及,校內工作人員會向學生的身心、情感和性,施加可怕虐待。

攝於 1890 年代,魁北克北部的寄宿學校。 圖片來源:Library and Archives Canada

這些學校通常遠離原住民的家園,多年來已超過 150,000 名兒童就讀於這類學校,卻有不少人再沒有回家。有人回憶自己在校期間遭毆打及捆綁、有學生被銬在床上,還有人因使用母語而受針刺舌頭之刑。虐待加上人滿為患、校園衛生條件差劣、食物及保健服務嚴重不足,導致死亡數字高企。1907 年,時任原住民事務部首席醫療官 P.H. Bryce 醫生發表報告,指原本健康的土著兒童,高達 24% 在寄宿學校死亡;該數字已不包括在病危時送回家庭,及後死亡的兒童。

位於甘露市的學校,曾為該國最大規模原住民寄宿學校,1915 至 1963 年間至少有 51 名學童死亡。近日發現的 215 具遺骸,已遠超出真相與和解中心的紀錄。原住民自治組織 Upper Nicola Band 領袖 Harvey McLeod 曾就讀甘露市這所學校,他向加拿大電視網(CTV)透露,讀書時假如有同學失蹤,這個人便永遠不會再有人提起。「我只記得失蹤的人,這天還在學校,第二日人就不見了。」

不僅甘露市一校,委員會要準確找出整個寄宿系統中的死亡人數及名字,同樣非常困難。委員會的紀念名冊羅列約 2,800 名相關的死亡學生名字,但委員會確認,約 120 年歷史中至少有 3,200 名兒童死亡;即每 50 名學生,便有一人死亡,死亡率與在納粹德國關押下死亡的加拿大戰俘相當。委員會主席 Murray Sinclair 法官在 2015 年更表示,真實數字可能多達 6,000 人。由於相關紀錄往往欠缺基本個人資料,導致學生死亡的事實可能永遠不為他人所知。

2015 年,委員會在報告中提到:「很多時,校長只簡單報告校園死亡的兒童人數,幾乎或根本沒有提供細節。」在寄宿學校死亡的兒童中,3 分 1 人未獲校方記錄姓名,4 分 1 僅標注為已故,甚至沒有提及死者性別。故紀念名冊上的 2,800 個名字中,部分孩子在歷史上的紀錄,只剩下 Alice、Mckay、Elsie 等名稱。加上當年學童的遺體不會交還予父母,甚少家長得知子女死亡消息。唯一的通知,只有交予原住民社區官派代理人(Indian Agent)的死亡兒童名字。

是次發現的 215 具兒童遺骸,據報都是無死亡證明的學生。加拿大政府已於 2008 年為寄宿學校系統正式道歉,委員會亦在 2015 年將之定調為「文化種族滅絕」(cultural genocide)。但難以完整發掘的真相,正如安大略省北部原住民社區政治組織,Nishnawbe Aski Nation 代理酋長 Derek Fox 在事件曝光後的聲明所言:「即使過了這麼多年,仍會繼續有寄宿學校的真相浮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