鄭立:古惑仔 3 —— 肥屍如何實現了約翰連儂的理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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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古惑仔 3」中,肥屍完美展現以和平、理性、非暴力的方式解決紛爭;圖為劇照。

「古惑仔 3」裡有一段是這樣的,山雞那群人因為無聊,走到了附近屋邨的球場,看到一群少年在踢球時,又突然想踢,卻不詢問是否可以加入或者跟隊,反而直接搶了那些人的球,破壞了對方的休閒活動。即使被搶球的人很禮貌地要求山雞還回足球,山雞也不管,行為非常惡劣。

當自己的地方被外人入侵,有一少年英雄義不容辭,從容不迫的上前理論,他就是肥屍。山雞想用洪興的名義,以強權威壓肥屍,而肥屍雖然人力物力都不如洪興的百分之一,卻完全不畏懼他的恐嚇,更令他們敗退逃走。

在這幾分鐘的片段,肥屍的表現都十分出色。第一點,亦是最重要的一點,就是他在守護自己的地盤。當地盤上的弱者受外人欺凌時,他便上前保護,此行為在本質上有如西方中世紀的領主貴族,光是這一點,他已經超越了不保護香港人的政府。

當山雞亮出洪興作出恐嚇時,其實就暗示他們背後有強大的經濟與軍事力量,意圖壓倒據理力爭的肥屍。面對這種恐嚇,肥屍無畏無懼,還表現出機智急才,說出「我是黃興,這是黑興,他是葉玉卿」的笑話,以幽默感去面對強權,令人想起約翰連儂說過的「幽默是對抗暴政的武器」。

被這樣幽了一默,山雞眾人卻表現小器,明明是自己挑釁在先,卻反過來指責肥屍不應該拿洪興開玩笑。而肥屍則立即爆樽,他一爆樽,附近的人便拿著瓶子過來包圍眾人。如何能做到這點?這反映了附近的人全部都忠誠於肥屍,願意跟隨他的指揮,團結一志對抗外敵。

肥屍不單不畏懼山雞的威嚇,更展現出其幽默感與動員能力;圖為劇照。

更重要的是,你可以看到,肥屍對事情有一定程度的準備。為了能隨時動員對抗外敵,他早就設計了一個通訊系統,而大家都喝樽裝可樂,是為了讓自己隨時都能夠有武器。

也就是說,年紀輕輕的肥屍,已經建立了一套有效的民兵系統與指揮架構,以實現他保護自己地盤的承諾。而且他們只是包圍,沒有任何一個人忍不住動手或亂罵人,非常有紀律,可見其背後的訓練教養。所謂台上十分鐘,台下十年功,肥屍花了很長時間在背後組織與建立力量,雖然在片段中看不到。

最終亦是最可貴的是,雖然情況緊張,但最終沒有人動手,事情是和平解決的。山雞敗走的時候,肥屍也沒有窮追不捨,展示武力瓦解對方的戰意後,便讓對方離開,沒有製造多餘的衝突。況且他也摸不清對方的底細,不亂動手就可以減少引爆更多的報復與麻煩,也沒有多說廢話去挑釁對方。這是非常明智的決定:只要入侵者離開領土,他就不會畫蛇添足,節外生枝,亦不會被中途承受的侮辱影響其戰略決策。

短短幾分鐘,肥屍就完美展示了和平、理性、非暴力的解決方法,過程中沒有流一滴血,不損一兵一卒,甚至連敵人也沒有受傷,這簡直是教科書版本的示威教學,實現了守護本地弱者的高貴目標,更在過程中展現了幽默。

約翰連儂說過:「非暴力與幽默,是對抗暴政的最大武器。」但做到的人很少,因為肥屍的非暴力,是建立在其力量之上,而不是弱到要向山雞求情求饒。很多人誤解非暴力就是要展現軟弱,肥屍卻示範了真正的非暴力是怎樣的一回事。

當然,可能你會說肥屍在電影的後期表現不佳,也有人表示「葉玉卿」這個 gag 太爛,爛到會讓別人想即時打他一身。只能說,人無完人,肥屍也不是完美的,但這不妨礙我們發現與學習他的優點。但後來的肥屍,也應該向當時球場中的自己學習。如果有天香港人都像他一樣,就不會再被欺負了。

※ 此欄文章為作者觀點,不代表本網立場。 ※

鄭立,Cheng Lap,香港人。從不被寄望的職校生到取得香港中文大學比較史學碩士,曾任教職,後轉行創辦公司並開發電腦遊戲「民國無雙」。長於議題思辨、邏輯推演,評析經濟與政治局勢。現於香港「明報」,台灣 udn 「鳴人堂」專欄,以及 PTT 論壇發表文章。著有「有沒有 XXX 的八卦」及「希特拉救港攻略」。Facebook Page:Cheng La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