通過審查的北韓電影「平壤怪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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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平壤怪獸」國際發行海報;導演申相玉,右上標示發行人為金正日。

北韓第二代領袖金正日是一名電影迷,身兼導演、製片人、電影理論家等身份的他,希望國內所有電影都按照他屬意的意識形態製作;為了拍好北韓電影,金正日更在 1978 年綁架南韓著名女演員崔銀姬和導演申相玉。北韓電影自有一番嚴格審查,然而申相玉逃出北韓前最後一部電影、日後被部分西方人士解讀為抨擊「金日成操弄人民革命」的「平壤怪獸」(Pulgasari),1985 年竟能通過金正日法眼,順利上映

2003 年申相玉接受英國「衛報」訪問時,坦言自己「厭惡共產主義」,但當時身在北韓「不得不假裝效忠,藉機逃離」。申的回憶錄「金氏王國」(Kingdom of Kim)指,金正日綁架自己與妻子崔銀姬,旨在通過兩人建立北韓電影產業,讓世人相信勞動黨的正義形象。直至 1986 年,申一共為北韓拍攝了 7 部電影,且憑最終的「平壤怪獸」博得金正日信任,讓申、崔二人前往維也納宣傳,兩人趁機逃到當地美國大使館尋求庇護。

「平壤怪獸」中,帶領農民反抗國王統治的怪獸;圖為電影截圖。

「平壤怪獸」,是著名科幻怪獸電影「哥斯拉」的北韓版。故事設定在古代高麗王朝,一群村民的鐵鋤等謀生工具遭官兵沒收,幫助村民的老鐵匠則遭囚禁。老鐵匠臨死前,在獄中用米和泥土做出一件細小玩偶,即平壤怪獸。平壤怪獸的形象,正是參考朝鮮神話中擁有熊身、象鼻、犀牛眼和虎腿的怪獸「不可殺伊」(Bulgasari)。拾得小玩偶的女主角,在補衣服時不小心刺傷自己,小玩偶恰好吸收了女主角的血,體形變大之餘更變成活物。

平壤怪獸愛食鐵器,且愈吃體形愈大,隨著劇情發展逐漸成為帶領農民抵抗國王與官兵壓迫的怪獸。在巨大怪獸支持下,農民軍所向披靡,而不論官兵設計火燒還是土淹,也總殺不死這頭怪獸。怪獸更直搗王城,殺死國王,一直受剝削的農民無不歡喜慶祝。

電影並未就此完結。飢餓的平壤怪獸未有因此停止食鐵,農民更不得獻上自己農具、鍋盤,以免怪獸餓死。女主角眼見再多的鐵也無法滿足怪獸胃口,決定藏身大鐘內,被怪獸吃下。女主角在怪獸肚內向它祈求「為了村民,請在世上消失」,隨即與怪獸同歸於盡。

國王與官兵是封建勢力、農民反抗則是無產者的革命,但平壤怪獸代表甚麼,有不同解讀。假如怪獸代表資本主義,便反映資本家貪得無厭的特質。金正日當年如何解讀或評論「平壤怪獸」,才至為重要。曾著書講述金正日如何建立電影王國的作家 Paul Fischer 認為,金正日將電影解讀成:「人民反對貪婪、私產和壓迫的鬥爭。怪物象徵黨、他們的集體代表,或者更進一步,就是金日成本人。」不過,Fischer 的說法似乎無法解釋結局裡怪獸為何要死亡。無論如何,當電影交到金正日手上時,金確實稱讚該齣電影是偉大的勝利,並讓貨車卸下賞給攝製組的雉雞、鹿、雁肉食物獎勵。

「平壤怪獸」除一度在北韓上映,更成功在日本商業發行。直至申、崔二人出逃,金正日才將申貼上叛徒標籤、下令禁止其一切電影作品在國內上映。儘管申本人一直堅持「平壤怪獸」只一是齣「純粹的怪獸電影,沒有在其中加入任何意識形態」,但正如美國作家 John Gorenfeld 當年在「衛報」評論,「怪物也可以輕易解讀為金日成劫持人民革命,人們最終服務於其個人意志」。無論北韓電影審查如何嚴格,似乎也看漏了這一部充滿爭議的電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