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構達荷美王國女戰士歷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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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891 年,英國人 John Wood 把多名達荷美女戰士帶到法國巴黎亮相。 圖片來源:collectie.wereldculturen.nl

非洲西部國家貝寧(Benin),舊稱達荷美(Dahomey)。達荷美王國存在於 1625 至 1894 年間,該國曾有一隊非凡士兵 —— 達荷美女戰士。相比古希臘時代記載的亞馬遜女戰士,達荷美女戰士是現代歷史唯一有記載的女性軍隊。但時至今,關於她們的歷史記錄仍然不全,貝寧經濟學家、普林斯頓大學政治與國際事務教授 Leonard Wantchekon,過去三年一直尋找女戰士後人,希望重構這段歷史。

1894 年,法國佔領今天的貝寧南部,法國殖民地官員將當地女性軍隊解散。由法國人新辦的教育,未有教授達荷美女戰士歷史。「華盛頓郵報」報道指,今天擁有約 1,200 萬人口的貝寧,也沒多少人知悉這段先祖們的往事。Wantchekon 認為當年的法國人有心掩蓋歷史:「他們說我們落後,需要『開化我們』,但他們也摧毀了世上其他地方所沒有的、女性的可能性。」

法國插畫家 Jean Charles Pellerin 在1870 年描繪的「達荷美的亞馬遜人和游擊隊戰士」。 圖片來源:Universal History Archive/Universal Images Group via Getty Images

戰爭前的文字紀錄,可從歐洲視角發掘一二。如英國冒險家、著有「達荷美史」的 Archibald Dalzel,以「亞馬遜人」(Amazones)相比達荷美女戰士,並在 1793 年寫道:「不論古時亞馬遜人實力如何,這在現代史上,都是新奇之事。」著有 Amazons of Black Sparta 的美國記者 Stanley Alpern 則稱,一名法國官員形容達荷美「無疑是世上唯一以女性組織軍隊,蔚為奇觀的國家」。法國拉魯斯出版社(Larousse)也指,達荷美女戰士是「歷史上唯一已知的亞馬遜人」。

女戰士起源不明,據歷史學家見解,她們可能是因應 1770 年代初女攝政 Hangbe 與其孿生兄弟統治,作為女保鏢登場。至 1800 年代中葉,面對敵國,達荷美號稱擁有數以千計的女戰士;戰爭勝利後,達荷美會勞役敵人,或將之在奴隸貿易中出售。女戰士打從少女時代起就會練習刀法、裝填燧發槍、攀爬障礙,邊喝白蘭地邊高唱戰歌。

Wantchekon 及其研究團隊,希望通過收集當地後人的記憶,寫下一本能在學校教授的女戰士歷史書。三年間,他與貝寧首都柯多努(Cotonou)附近阿波美卡拉維大學的非洲經濟學院歷史學家,在全國各地查訪女戰士的後人。

現年 85 歲的 Nanlèhoundé Houédanou,一直在村中講述女戰士倖存者、繼祖母 Nafivovo 的故事。Houédanou 形容,向年輕人傳授歷史,能讓 Nafivovo 繼續「活在人世」。根據她的講述,戰爭結束後,身材高大的 Nafivovo 來到 Nangahoué 村,在嫁給自己祖父前靠收穫棕櫚油維生。此外,Nafivovo 又會為村中挨餓的孩子煮食。

不過,昔日的女戰士,未必安於村莊生活。另一位女戰士 Adana 的孫女,今年 72 歲的 Ayebeleyi Dahoui 便指,Adana 渴求上戰場,家務不是她的歸屬。「她寧願突襲敵人,用最愛的方式赤手空拳幹一架,鳥銃裝填時間太長了。她告訴我,過去常常用自己的長指甲勒死敵人。」Dahoui 指,自己在祖母上學到自衛能力、保持耐性、冷靜、做事從容,還有:「祖母教我要為自己挺身而出。」

不能再上戰場,又不甘心操持家務,有人便選擇做生意。現年 73 歲的 Dah Djika Dégbo,是女戰士 Yaketou 的繼孫。Dégbo 形容 Yaketou 非常進取,憑手上一袋煙草種子,就做成一門能僱用其他女性的生意。沒有誕下自己的孩子的 Yaketou 選擇專心教導年輕女性,Dégbo 指,今天自己的孫女得以從事貿易工作,也是拜 Yaketou 所賜。

據指,在 1892 至 1894 年的法-達戰爭結束後,只有 50 位女戰士存活;最後一人歿於 1970 年代。戰爭後的女戰士文字紀錄不多,西非地區的人傾向口耳相傳歷史,研究員 Serge Ouitona 感歎:「女戰士本領高強,一度有很大影響力。但在殖民征服後,所有人都不再談論她們了。這些故事正在隨著人們離去而消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