陶傑:我 iPhone,故我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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法律年度典禮前,幾位法官在西敏寺西門前查看手提電話。 圖片來源:Dominic Lipinski/PA Images via Getty Images

一旦遺失手機,許多人都知道,會引起巨大的困擾,一旦失了手機,如同被開除地球籍。雖然四周人海澎湃,你頓時感到成為一座孤島。

首先,沒有了手提電話,你發現你不知道時間。正如手提電話逐漸取代了電話亭 —— 在香港,餐廳和商店的櫃台,80 年代還有「請勿通話超過三分鐘」的電話外借,成為香港社會有人情味的特徵 —— 有了蘋果手機,不但商店的固網電話早沒有了,電話亭也沒有了,然後你抬頭發現,街上商舖裡掛著的大鐘原來也默默消失了。

因為許多年輕人不再戴手錶,看時間倚賴手提電話。

然後是進餐廳也無法點菜,因為許多食肆收起了印刷的餐牌,改為類似「安心出行」的那種二維碼。菜式價錢在二維碼內,要用螢幕點掃。這時你才發覺:沒有了手提電話,不能乘搭火車和地鐵,連進餐廳逐漸也難行。

遺失了手提電話,不但被摒棄於無數朋友群組之外。一個沒有手提電話的人,不可以再以陶淵明或隱居的蘇東坡自居,由另一個角度看,他是被這個世界放逐、被全人類淘汰的罪犯。

沒有了手提電話,無論走在香港的尖沙咀或倫敦的牛津街,在地球村的任何角落,你沒有身份,沒有面孔,一切關於你的「資訊」都與世界脫歐。你的朋友全部消失,你變成一個絕對的隱形人。

人可以隱居而自稱過著老莊的道家生活,但人不可以隱形。沒有了手提電話,卻成為一個有血有肉、有思想有心跳的 Absolute Nobody。