英屬處女群島:一個自由港的衰落與英國治權之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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報告建議英國直接接管處女群島後,有當地人抗議,在行政首長辦公室門外放置示威標語。 圖片來源:路透社

英國曾號稱「日不落帝國」,高峰時期領土遍及全球不同角落,所輸出的文化、思想和制度依然影響世界各地。經過二戰後的解殖思潮,很多前英國殖民地都獨立自決,但其實到今天,英國仍然保留一些海外領土,包括福克蘭群島直布羅陀百慕達。近日,其中一個海外領地英屬處女群島爆出嚴重醜聞,總理涉嫌在美國販毒被補,官方調查報告就建議英國解散民選政府,直接管治當地。

英屬處女群島包含加勒比海地區約 40 個島嶼和岩礁,當中 16 個有人居住,整個群島人口大概只有 3 萬人。英屬處女群島本來由荷蘭人統治,在 1872 年成為英國殖民地,1967 年起享有真正的高度自治,首席部長(Chief Minister,即行政首長)和立法局議員皆由民選產生。2007 年起首席部長升格為總理,任期 4 年,行政會議變成內閣。現任總理法希(Andrew Fahie)在 2019 年 2 月才正式履職,短短兩年就陷入販毒風波。

不過,英屬處女群島過去也是醜聞纏身。當地幅員狹小,難以發展農業、工業和創科,經濟上極度依賴金融和旅遊,由於沒有企業稅、資產增值稅、銷售稅、消費稅和遺產稅,故此成為世界知名的避稅天堂。當地有多達 40 萬間離岸公司,是總人口的 10 多倍,企業資產約 1.5 萬億美元,政府 52% 收益來自公司牌照註冊費用。2016 年揭露的「巴拿馬文件」,超過一半空殻公司正是在英屬處女群島註冊,空殻公司衍生出貪污、洗黑錢和販毒等跨國問題。

被捕的總理法希。 圖片來源:路透社

當地近年更成為運往美國的毒品中轉站。案情指,美國緝毒局人員派出臥底假扮墨西哥毒販,接觸總理法希和港務局總經理梅納德(Oleanvine Maynard),希望對方經英屬處女群島港口運送毒品,並假稱願意提供約 780 萬美元作為酬勞。兩人最終於 4 月 28 日在邁阿密機場收取報酬時被局方人員拘捕。美國政府在事前有通報英國政府,英國外相卓慧思(Liz Truss)對案件表示震驚。法希的職務由副總理惠特利(Natalio Wheatley)暫代,政府呼籲人民不用恐慌。

其實,英國政府在此前已經注意到英屬處女群島的貪污問題,2017 年英女王委任雅斯伯特(Augustus Jaspert)成為當地總督,亦即是禮節上的地方領袖。2019 年法希上台後,兩人就屢傳不和,雅斯伯特狠批政府缺乏透明度,2021 年 1 月卸任前不久,他正式要求召開獨立調查委員會,由英國大法官希金伯頓(Gary Hickinbottom)擔任主席,調查政府運作。調查委員會召開了長達 50 天的公開聆訊,翻閱大量文件,最後結集成一份長達 946 頁的調查報告

報告原定於 6 月公佈,法希被捕後,英國政府決定提早公開。調查委員會批評當地政府不配合調查,提供的文件散亂而不完整,而且出現大量濫用職權、濫用公款(每年數以百萬美元計)、治理不善等問題。報告更建議英國政府中止(suspend)英屬處女群島的憲法,解散民選政府,把當地納入直接管治至少兩年。報告認為,當地顯然需要重大的立法和憲制改革,才能提升管治水平,令英屬處女群島人民的合法權益受保障。希金伯頓形容下筆時心情沉重,但建議有迫切性。

英國政府過去也曾經撤回海外領土自治權,2009 年,特克斯和凱科斯群島(Turks and Caicos Islands)就因為貪污問題,迫使英國介入,並在 2012 年頒佈新憲法。主管海外領土時務的大臣繆敏婷(Amanda Milling)在報告出台後,已飛往英屬處女群島與當地政要磋商。代總理惠特利已表明反對英國直接管理當地,認為是民主倒退,民意不能納入到公共政策,民眾代表不能制訂法律;他又續指可以在不廢除憲法的情況下解決管治危機,管治挑戰在甚麼地方都有,包括英國。

當地宗教領袖發起示威,抗議英國的計劃,示威大概僅 100 人參與。也有當地居民並不支持英屬處女群島政府,公務員意見領袖潘欣(Kishma Penn)就希望人們不要浪費時間參與遊行,認為就是這種對政府的盲目忠誠,把英屬處女群島推向今天的田地。她給出的理由很簡單:法希被捕後數天,都沒有任何一個處女群島黨(執政黨)黨員走出來譴責領袖惡行。在她眼裡,真正要示威的時候已經過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