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俊傑:絕頂好老細 —— 不過是個平凡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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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絕頂好老細」電影劇照。

可能我天性悲觀,又愛猜疑,看見「絕頂好老細」(The Good Boss)這樣的戲名,第一時間,聯想起「非常嫌疑犯」(The Usual Suspects)。香港譯名畫公仔畫出腸,原裝英文片名才點出精髓:表面上,愈尋常的,通常愈多陰謀。「絕頂好老細」沒有扭曲英文片名的含義,於是跟 The Usual Suspects 有異曲同工之妙,表面上,愈好的老細,背後多數愈有問題。雖然,「絕頂好老細」其實不是一齣英語片,是一齣西班牙片。

能夠在香港上畫的西班牙電影,十套佔九套也有 Penelope Cruz,例如最近上畫的「玩謝天王巨星」(Official Competition),和即將上畫的「誰和誰共母」(Parallel Mothers)。「絕頂好老細」是例外,只有 Penelope Cruz 的老公 Javier Bardem。看完電影,你可能會很奇怪:有咩?有。佔戲最重的好老細,就是 Javier Bardem,染白頭髮,戴上老土眼鏡,一個大肚腩,活靈活現地變成一個典型阿伯款老細,老實商人一樣。

故事說天秤工廠即將接受評核,角逐良心企業之類的殊榮,老細好緊張,要求員工盡力配合。偏偏事與願違,有被解僱的前僱員在工廠對面空地示威抗爭;情如兄弟的左右手又遭逢婚變搞到狀態奇差犯眾怒;自己又好色,搭上新來的年輕見習美女。幾日之內,情況不斷惡化。

所謂的絕頂好老細,名不副實,其實是個絕頂衰老細嗎?以香港職場標準,肯定不是。至少,他不是貪過癮才去裁員,他覺得自己是為了維持公司競爭力,必須忍痛下一些根本不想下的決定。何況,自己也跟足法例,賠償足夠,對得住天地良心。為自己效力多年的心腹,的確犯錯頻頻,連累公司遭遇損失,老細已經盡力幫忙,幫到盡也無補於事,才引刀成一快,仁至義盡。換了是第二個老細,一早忍無可忍啦。至於偷食下屬,對,是背叛婚姻,是有違道德,但他沒有威逼利誘,純粹靠個人魅力吸引異性,有罪,也罪不致死吧。

問題是,遇上絕頂衰老細,員工可以轉工,可以躺平,甚至可以參考「邊個波士唔抵死」(Horrible Bosses)的劇情。遇上一個表面上的絕頂好老闆,他為了所謂的顧全大局,往往會做出讓人想像不到的勾當,你被蒙在鼓裡好,你有懷疑但無法相信也好,溫水煮蛙之下,你受到的傷害,往往更加大。以下劇透:幾條主線之中,最有震撼力的,是被解僱的前伙計為啖氣,不肯收錢不肯復職,只想破壞老細的攞獎美夢。老細有另一名員工,兒子有幫會背景,老細做好心,安排他做些打雜工作。最後,那位年輕人帶埋一眾同黨去抗爭現場,處理老細的心腹大患,玉石俱焚,所謂的攬炒。死了兒子的員工,還要感激萬分地接受老細的體恤金之類。同一時間,打算報道事件的記者,基於老細跟報館相熟,高層施加壓力,報道以石沉大海收場。你說老細是個大壞蛋嗎?不,他沒有意圖傷害任何人,他只不過是個平凡人,想有面子,不介意運用特權,像你和我。分別,在於你和我沒有下屬,沒有特權。幸好,「絕頂好老細」不是一齣荷里活製作,否則,可以想像,好老細必定是個心狠手辣的高人,為了自身利益,最後將所有問題用不見得光的手法解決,製造戲劇效果,製造娛樂性。可能也好看,不過肯定會失去現時這一份讓人看後有點心寒的恐怖。你身邊,不會有太多教父一樣的人物,但所謂的好老細比比皆是呀。

※ 此欄文章為作者觀點,不代表本網立場。 ※

方俊傑,利物浦球迷,前「壹週刊」生活組編輯。主打電影介紹、人物專訪、體育專欄、電視表。著有小說「失戀二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