紀浩基:「壯志凌雲:獨行俠」—— 老派敍事的回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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電影「壯志凌雲:獨行俠」劇照。

媒體對於「壯志凌雲:獨行俠」的宣傳,大多聚焦關注原為投資方的中國科技巨頭騰訊控股有限公司,早前高調宣佈因影片過於「親美」而撤資。在於愛國小粉紅,合情合理,但作為看「壯志凌雲」長大的老一輩來說,不禁會有個疑問:騰訊當日興致勃勃地投資這部電影時,難道就沒看過第 1 集了嗎?因為只要稍微了解一下都知道,自東尼史葛(Anthony Scott)執導這個影片起,其強勁音樂、皮褸、 電單車,以及俊男美女配上一系列戰機,都早已成為美國空軍的軟性傳銷。當年更因為這部電影,令投考美國空軍人數增加數倍。所以「壯志凌雲」本身就是一部美帝愛國電影,親美是理所當然(正如中國的「紅海行動」和「戰狼」一樣, 只是不知道它們有否吸引到更多中國熱血青年從軍,目前沒有這方面的數據)。

這些年來,為了進入中國市場,荷里活一直努力配合中國資金和中國政權當局的審查。過去美國各界有曾提過意見,但作為投資方,很多時候都不置可否,畢竟錢無人嫌多。

隨著近年中美關係日漸惡化,早前迪士尼總裁就說過,「蜘蛛俠」可以在沒有中國市場下生存得很好。而現在湯告魯斯這強大 IP,他本身就是一個品牌, 所以這次騰訊高調撤資,對許多美國業界來說,反而是個好消息,讓荷里活大佬和金主們,決心正視這個兩刃劍的市場,甚至對追逐收益的資金來說,是一種「被戒毒」的行為。

美國智庫 2049 計劃研究所資深主任易思安(Ian Easton)就在 Twitter 上點明了這個道理:「這是很棒的消息。在經歷了反美審查後,『壯志凌雲 2』和中國政府切斷了關係,贖回了自己的靈魂。還有多少其他美國電影為了中國的投資而犧牲 了自己的價值觀和原則?」

美國國家太空學會的太空發展副總裁葛列格.奧特里(Greg Autry)也道:「很好。共產黨不容許美國投資中國的媒體,我們也把他們趕出去。」

對於許多愈來愈大的荷里活商業大電影來說,這樣無疑是一場賭博,只是別的戲可能賭不起,但像「壯志凌雲」這部苦候了 30 多年的續集,卻有賭一把的本錢,所以它放棄了先前騰訊要求修改男主角 30 多年來的連戲、皮褸上那中華民國旗幟和日本軍旗等意識形態問題。

這次的豪賭,在上週末北美市場公映時的 1.6 億美元票房,就是最好證明,還創下陣亡將士紀念日週末的票房紀錄。

筆者剛巧因為公幹,有幸在北美進戲院觀看。沒想到在北美一般很少出現全院滿座的平日中午,竟意外地在 IMAX 戲院中全院滿座,而入場的,大多是老年人,他們看起來很可能已是長時間沒進過戲院消費。他們會來,為的正是湯告魯斯和「壯志凌雲」這品牌。

這些行動不便,甚至有點顫抖的老人,當年正值盛年時,可能也在戲院中看過湯告魯斯的風采,30 幾年過去,進入了退休年齡,竟然等到其續集,因此決心進來朝聖。但更可怕的是,銀幕上的湯告魯斯還是騎著電單車,追著起飛的飛機,也與美女親熱,甚至脫去衣服在沙灘打欖球,做盡 30 多年前的事。銀幕上的人不變,銀幕下的人老矣。

當然,要是現在重看第 1 集,可能會覺得東尼史葛拍得更像 MV 或廣告。 而今次的故事結構加重了厚度,故事承接上集,故事講述死去的拍檔呆頭鵝之兒子和湯告魯斯的關係。呆頭鵝兒子長大成人,加入了 Top Gun,在父親的死和嚴苛訓練下,成了雙方的角力場。

影片確實精彩,它延續了逝世導演東尼史葛的所有影像風格,在開場的片頭中,基本上跟 30 多年前的片頭畫面、剪接,甚至音樂風格(不只是類似,根本就是同一手稿),都完全把過去拿回來。這不是懶惰,而是清楚其目標觀眾,就是那些 30 多年前進過戲院的人,故必須一開場就要吸引住他們,讓他們好好懷緬自己壯年時的風采。其後的發展,要動作有動作,要感情有感情,偶爾在嚴肅之間一有兩個伏點爆笑位,也是趣味。

可能對一些年輕觀眾來說,這個電影的節奏不及漫威電影般跳躍和急促,但這反而是傳統敍事模式的回歸,四平八穩,紮紮實實,在動作之間,回歸人性和家庭衝突。這些都是近年少看到的。漫威電影經常用上大量時間製作特技效果, 而放棄了角色描述的部分,許多人物性格轉折「話嚟就嚟」,即叫即蒸;相對「壯志凌雲:獨行俠」也有大量場面,只是它也選擇了有慢下來的時候,留下建立角色性格的時間,在這方面把握得不錯。

可能對年輕觀眾來說,這是老派,但在現場來看,那群老觀眾卻如獲至寶, 該要伏線的爆笑點全部踩中。如果你曾是「壯志凌雲」或老湯的影迷,那實在不應該錯過,畢竟這個續集的機會,恐怕主角和你都等不到再多的 30 年去看第 3 集了,所以機會難得,要好好把握,尤其要在 IMAX 戲院中觀看。

※ 此欄文章為作者觀點,不代表本網立場。 ※

亂世閉門讀禁書,看舊片。幸福感覺,來自吃喝與揮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