數碼遊牧:疫後港人的另類生活可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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圖片來源:Sorbis/Shutterstock

入境防疫規定放寬後,香港人爭相搶購機票,以一洩兩年半無法外遊的悶氣。其實除了純消費的觀光旅遊,愈來愈多國家在疫後推出「數碼遊牧簽證」(Digital Nomad Visas),吸引遙距工作的上班族長期逗留。究竟哪些國家開放了簽證?為何疫情意外帶起這種工作與旅遊結合的生活模式?

2019 年波羅的海國家愛沙尼亞,成為全球首個簽發「數碼遊牧簽證」的國家,允許遙距工作的外國人士長時間逗留,鼓勵大家賺母國的錢、於當地消費。華盛頓智庫機構 Migration Policy Institute 今年 6 月報告指出,目前有起碼 25 個國家簽發數碼遊牧簽證,其中包括多個風光明媚的島國,如加勒比島國巴巴多斯(Barbados)和巴哈馬(Bahamas)、大西洋島國維德角(Cape Verde);至於歐洲則以發展相對落後的國家為主,如克羅地亞、馬耳他、希臘、匈牙利和格魯吉亞等。每個國家都有薪酬證明及醫療保險等特定申請條件。

葡萄牙是最新推出數碼遊牧簽證的國家,10 月 30 日起開放申請,申請人必須提交合約證明、稅務居民身份文件,過去 3 個月的每月平均收入起碼要有葡萄牙最低工資的 4 倍,大約是 2,730 美元(約 21,400 港元)以上。Freelancer 及自僱人士則需要提交合約或其他服務文件,以證明收入達到同等水平。印尼官員早前亦表明,有意在傳統旅遊勝地峇里島推出相關簽證,以便利數碼牧民。

倫敦大學學院人類學博士研究生 Dave Cook 透過深入交談,發現數碼牧民解釋自己出國理由時,總是強調「自由」,譬如到任何地方生活和工作的自由、遠離激烈競爭的自由、掌控自己生活與命運的自由。不同於高薪專業的外籍 expat,居住地點受上班地點所限,數碼牧民卻只需確保連上互聯網,居住地點幾乎不受規限;但數碼牧民又傾向強調,自己有別於純旅遊的背包客,對背包客不事生產帶點蔑視,其中一名數碼牧民說:「要我整天在沙灘上吸食大麻,真是無聊透頂!」

從在家工作到異國工作

兩年前疫情爆發,大多數人突然被迫返回母國,受到出入境限制,數碼遊牧趨勢看似走下坡。然而,由於全球各大小企業實行在家工作(WFH)安排,使得僱主及僱員切實體驗遙距工作的可能,叫更多僱員反思,既然可以在家工作,為何不可以在異國遙距工作?不少分析因此預測,數碼遊牧很可能成為疫後世界的新潮流。

疫情前,美國有 12% 僱員是全天候遙距工作英國則有 5%。經過疫情洗禮,如今美國企業愈來愈難要求僱員重返辦公室,加州大學柏克萊分校研究就發現,三藩市、華盛頓及紐約市等許多大城市,市中心活動都遠低於大流行前的水平。

與此同時,許多科技公司,例如 Twitter、Airbnb 及 Salesforce 都繼續允許僱員遙距工作,Coinbase 行政總裁 Brian Armstrong 去年便豪言,遙距工作有助於「吸引頂尖人才」,令 Coinbase 成為沒有總部的「去中心化公司」。

然而,美國社會學教授 Rachael A. Woldoff 及商學副教授 Robert Litchfield 新書 Digital Nomads: In Search of Freedom, Community, and Meaningful Work in the New Economy 同時警惕,數碼牧民的逗留時間比普通旅客更長,由數星期到數個月不等,以致更常與居民爭奪日常資源,增加了磨擦的機會。

早在疫情以前,巴塞隆拿威尼斯等地旅客過剩,已造成交通壓力及資源分配問題,成為「超荷旅遊」(Overtourism)典型案例。在印尼峇里,當地居民慣常稱呼外來者為 Bules,是略帶貶意的稱謂,暗藏對人流擁擠及交通擠塞的怨言。如今數碼牧民湧現,似乎將令問題更複雜。

著作又警告,數碼牧民經常利用 VRBO 及 Airbnb 等平台在異地住宅區長居,可擾亂地方的人口結構與地方經濟;他們的高消費力可能推高生活成本,企業為迎合數碼牧民口味,亦可能加劇社區小店消失的趨勢。再者,數碼牧民往往選擇生活成本較低的目的地,以增強自身的消費力,以致發展落後地區較易受衝擊。

墨西哥正是其中一個美國數碼牧民的目的地,但首都墨西哥城的居民,卻擔心這些高收入的美國人會推高當地租金。正當美國人看準了墨西哥城的低成本生活,墨西哥城市民卻大叫「請不要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