韓國收養案的背後:國際慈善事業黑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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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55 年,釜山一家兒童保護之家;戰爭造成韓國大量孤兒。 圖片來源:© Hulton-Deutsch Collection/CORBIS/Corbis via Getty Images

5 月 16 日,韓國首爾的中央地方法院宣判,霍特國際兒童服務公司(Holt Children’s Services)需要向一名 48 歲男子賠償 1 億韓元,理由是該男子兒時被送到美國收養的過程處理不當,令他過上一個飽受虐待的童年,他長大後亦陷入各種法律問題中,更在 2016 年被驅逐出境。事件反映了 60 到 70 年代期間,韓國和國際慈善事業的驚天黑幕

根據韓國政府的數字,在 1953 至 2019 年間,有多達 167,864 名韓國兒童被送到國外。這個現象源於 1953 年韓戰停戰後,當地有大量被遺棄的孤兒缺乏照料,令國際社會有需要收養韓國兒童。不過近年這批兒童在西方國家長大後,不少人發現自己當初根本並非孤兒,過去的身世全是捏造。事關在上世紀的「兒童出口潮」期間,收養機構成為一個以利益為導向的「慈善產業」,有黑心商人不負責任地令成千上萬的兒童與原生家庭分離。

這宗民事案件審理 4 年多,是首次有當年被收養的韓國兒童,起訴韓國政府和國內收養機構,指控他們製造虛假文件和審查失當。提告人名為 Adam Crapser,在 2022 年已經離開韓國,現時定居在墨西哥,故此沒有出席宣判。據美聯社報道,Crapser(原名 Shin Seong-hyeok)3 歲時被送往美國密芝根州,兒時不幸先後被兩對美國父母虐待和遺棄。在一次捲入法律訴訟後,因為以前的監護人沒有為他提交公民身份文件而被驅逐出境。

一名戰爭下的韓國孤兒。 圖片來源:Holt International/YouTube

Crapser 被迫與當時的妻子、子女和美國的朋友分離,回到南韓後,由於已經離開故鄉 40 年,語言和文化隔閡令他面臨嚴重的焦慮和抑鬱。雖然政府和霍特國際兒童服務公司認同 Crapser 的困境十分不幸,但就否認自己應負上法律責任。他們認為 Crapser 的收養過程符合程序,確保其美國公民身份的責任方應為美國養父母而非他們。中央地方法院頒令霍特國際兒童服務公司要作出賠償,但就同時駁回對韓國政府的指控。

宣讀判決時,法官朴俊民(Park Jun-min,音譯)並未詳細說明法院為何拒絕追究政府責任。Crapser 的代表律師表示十分遺憾,會提出上訴。

代表律師認為,政府知道該批被送出國的孩子並未受到適當保護,他們的人權受到侵犯,政府有責任採取措施,但遺憾他們沒有這樣做,法院似乎僅將政府視為監督機構,而非直接從事不法行為的當事人。霍特國際兒童服務公司和韓國司法部目前尚未發表評論,現時亦難以估計 Adam Crapser 一案會否鼓勵更多被收養者提起訴訟。近年受害者們愈來愈勇於組織起來,批評過去南韓的腐敗風氣,如何導致大量家庭骨肉分離。

現時南韓民事法院把舉證責任完全歸於原告,一般情況下,原告往往因為缺乏資訊和資源難以提告。過去數月,數以百計現居北美和歐洲的受害人要求南韓真相和和解委員會(Truth and Reconciliation Commission)調查他們的案件。該委員會已就當中數十宗申請展開調查,未來幾個月可能會受理更多案件,將成為南韓歷來對外國收養事件進行過最廣泛的調查,調查所得結果,或會使更多受害人能夠對涉事機構或政府提起訴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