斯里蘭卡危機:壟斷政壇的政治世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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星期一示威衝突期間,有親政府人士焚毀反政府示威者帳篷。 圖片來源:路透社

斯里蘭卡經濟崩潰,總理下台仍無法平息民憤,示威者把總理與總統的老家付之一炬。領導層老家淪為襲擊目標不是偶然,事關總統、總理、財政、內政、國防等政府要務,全數由政治世家拉賈帕克薩家族(Rajapaksa family)壟斷,他們任內向中國借貸建造大白象基建,導致國家負債累累,正是今日亂局的成因之一。

拉賈帕克薩家族來自南部漢班托塔(Hambantota)農村地區,大半個世紀前開始涉足政壇。「華盛頓郵報」專欄作家 Ishaan Tharoor 指出,2005 年馬欣達(Mahinda Rajapaksa)當選總統後,擊潰分離主義武裝泰米爾之虎(Tamil Tiger),結束 26 年內戰,惟殘暴手段受到國際社會抨擊,卻贏得僧伽羅佛教民族主義者(Sinhalese Buddhist Nationalist)支持,馬欣達更自詡為「戰王」。

其家族從此攀上權力巔峰,由安全部隊到經濟部門領導層,同樣有家族成員身影。法國媒體 France 24 報道,政府曾簽署多項大型基建合約,包括向中國借貸在其家鄉大興土木,為家族累積大量財富,又打壓少數族裔和新聞工作者,完全不受任何制約。維權人士一直譴責當權者報復、屠殺、鎮壓、貪污和任人唯親。

2019 年總統戈塔巴雅(右)與總理馬欣達(左)在就職典禮合照。 圖片來源:ISHARA S. KODIKARA/AFP

2015 年馬欣達選戰失利下台,但 2019 年斯里蘭卡復活節連環恐襲後,其胞弟戈塔巴雅(Gotabaya Rajapaksa)即憑著國家安全口號,同年順利當選總統,使其家族再次壟斷主要職務 —— 戈塔巴雅公然違憲,擔任總統時兼任國防部長;馬欣達身兼總理、財長、城市發展部長及佛教事務部長;胞兄查馬爾(Chamal Rajapaksa)兼任灌溉部長,以及內部安全、內政及災害管理部長;不足一年後,胞弟巴西爾(Basil Rajapaksa)繼任財長席位。

任人唯親之餘,政府大幅減稅同樣種下禍根。有鑑於國家本身累積巨額外債,政府稅收大減,令債權人下調對斯里蘭卡信用評級,以致外匯儲備下跌同時,政府再難對外借貸。緊隨其後的疫情,更把原本受恐襲重挫的旅遊業「清零」,中斷取得外匯的重要渠道。

隨著外匯儲備銳減,加上烏克蘭戰爭令全球食品及油價上漲,斯里蘭卡近月燃料短缺、長期停電、通脹失控,人民要大排長龍輪候日用品。昔日中國貸款興建的大白象基建 —— 沒有飛機的機場、沒有食客的旋轉餐廳、負債累累的貨櫃碼頭,全部成為政府揮霍無度、管治無能的象徵。

政治世家氣數已盡?

反政府示威持續多時,直到今個星期正式轉趨暴力。示威者在星期一(5 月 9 日)攻入馬欣達的科倫坡官邸,軍隊出動營救馬欣達及其家人;馬欣達同日向胞弟戈塔巴雅請辭,以致拉賈帕克薩家族一個月內有 4 位政要下台 —— 巴西爾與查馬爾兄弟先後請辭、馬欣達之子納馬爾(Namal Rajapaksa)辭任體育及青年事務部長。

如今民眾把矛頭直指總統戈塔巴雅,與親政府支持者爆發衝突。示威者無視宵禁令,最少 36 名政要住所被縱火,位於漢班托塔的拉賈帕克薩家族祖屋亦遭到焚毀,祖先雕像遭受破壞。衝突至今造成 9 死、逾 200 傷,國防部長在星期二下令,對襲擊國家財產或官員人士格殺勿論。

如此形勢,是否代表拉賈帕克薩家族氣數已盡?亞洲協會政策研究所(Asia Society Policy Institute)南亞項目總監 Akhil Bery 卻向法新社記者坦言,其家族仍然取得僧伽羅人的堅定支持,預料當其他人上台接過爛攤子後,拉賈帕克薩家族仍然有東山再起的潛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