鴻若遠:在政治正確年代,重讀政治不正確之王 —— 查理.布考斯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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圖片來源:Ulf Andersen/Getty Images

左派當道,當全球文藝創作都強調政治正確與反歧視弱勢社群的時候,更讓人懷念一位寫實小說作家和詩人查理.布考斯基(Charles Bukowski)伸延出來、影響不少當代音樂和詩詞的創作風格。

雖然布考斯基影響了不少後來的流行音樂歌手和作者,但其小說和詩集在美國從來不甚暢銷,也沒為他帶來穩定收入,讓他一生都在貧窮線上掙扎。

布考斯基生於 1920 年的德國,父親是美國軍人,母親是有波蘭血統的德國人,2 歲時隨父母到美國。童年並不愉快,既沒有朋友,也常被父親毆打,13 歲便開始酗酒。1939 年,在洛杉磯市立學院研讀英文與新聞學時,碰上了美國經濟低谷,因此沒有機會進入新聞業,在失望之餘,他選擇到了紐約和費城,過著流浪式的社會邊緣人生活,整天不是喝酒賭馬,就是找妓女、打散工,同時也開始嘗試寫作,24 歲出版了第 1 本小說,卻不被認可,於是在挫敗中決定停止寫作,過著長達 10 年的放浪形骸日子。後來經歷了一次嚴重胃出血,差點喪生後,才開始重新提筆,並在洛杉磯郵局找到了固定工作,於是一邊在郵局工作,一邊寫作。到了 80 年代,其短篇小說及詩作才逐漸被注視。由於描述中有著大量性愛、髒話和社會低下層,所以從不受文學評論家所讚賞,卻在歐洲擁有大量讀者,在德國就銷售了達 220 萬冊以上,並被翻譯成多種語言,如希臘文、德文、法文、葡萄牙文等,更被「時代雜誌」喻為美國底層人生的桂冠詩人。

布考斯基的詩句和小說也影響了不少歌手,像搖滾樂團 U2 主唱 Bono 曾說:「剛從愛爾蘭到美國發展時,我愛上美國文學,特別是布考斯基,他的文字讓我發現新的寫作風格,一種和音樂更加貼合、直接和豐富的語言,甚至成為了一整代搖滾樂的精神導師。他的詩作雖然不雅沉鬱,但寫得簡潔,而且充滿了戲劇張力。」

雖然布考斯基成長的年代,文藝創作傾向保守,但社會還未由政治正確和取消文化把持,於是像他這種恍如毒蟲般的創作,就成了小眾的精神食糧,也啟發了一整代人真誠而不以意識形態作主導的創作,哪管會讓受眾討厭和痛罵亦無所謂的風格。

布考斯基的詩和短篇故事大都關於妓女、毒品、酗酒、暴力的邊緣人生,並不是你晚上會給小孩講的故事,可是在瘋狂中,卻讀出了一種哀愁,有著莫名的獨特魅力,即使英文不夠好,也無礙你閱讀,因為他用著最簡潔的文字,看著他的詩,甚至是一個學習英文口語的好機會。

慶幸有台灣出版社出版了不少布考斯基的中譯本,像「常態的瘋狂」(Tales of Ordinary Madness)、「進去.來.結束」(Hot Water Music)和啟明出版社出版了布考斯基最著名的詩集「愛是來自地獄的狗」(Love is a Dog From Hell)。

我覺得布考斯基的詩集很值得收藏,甚至應該拿著中英文版本對著去讀。當中就有一首詩寫得非常有畫面,很想跟大家分享,那正是「骨灰」(Ashes),你也可在 YouTube 上找到不同的朗讀版。讀著,一整個人生故事,就在簡單的一小段詩句中描述出來。要是能譜上音樂,應該會是一首相當成功的歌曲。當然,在今天看來,這就太過政治不正確,要是由白人來唱,也可能會出問題(這句說話好像本身就已經潛在著政治不正確),不知是否被布考斯基所感染了。

「骨灰」(Ashes
她說,我拿到他的骨灰後,拿到
海面上去灑,
而骨灰看根本不像骨灰
沉甸甸的骨灰罐裡
裝了藍綠小卵石……
他是個百萬富豪
卻沒留半毛錢給你?
她說,甚麼都沒有。
你可是陪他吃了一頓又一頓
早午晚餐欸!
還聽他放了那麼多狗屁!
他是個出色的人。
你知道我的意思。
總之,我拿到他的骨灰啊,而你上了
我的姐妹們。
我才沒有。
你明明有。
只有一個。
哪個?
我說,那個同性戀,誰叫她請我吃飯和喝酒,
我只有很少選擇?
我走了,她說。
別忘了你的瓶子。
她走進去拿。
她說,你這傢伙空空洞洞,死後
只會燒出骨灰只有一點點,罐子裡放的
幾乎都是藍綠卵石。
我說,沒差。
六個月後見!她大聲咆哮後甩門就走。
我心想,好吧,這下我真的得要上了
她另一個姐妹才能擺脫她。我走進臥室
開始找電話號碼。我只記得她
住在聖馬提歐,有一份好
工作。
I got his ashes, she said, and I took them
out to sea and I scattered his ashes and
they didn’t even look like ashes
and
the urn was weighted with
green and blue pebbles…
he didn’t leave you any of his
millions?
nothing, she said.
after having to eat all those breakfasts
and lunches and dinners with him? After
listening to all his bullshit?
he was a brilliant man.
you know what I mean.
anyhow, I got the ashes. and you fucked
my sisters.
I never fucked your sisters.
yes, you did.
I fucked one of them.
which one?
the lesbian, I said, she bought me dinner and drinks,
I had very little choice.
I’m going, she said.
don’t forget your bottle.
she went in and got it.
there’s so little to you, she said, that when you die and
they burn you they’ll have to add almost all green and
blue pebbles.
all right, I said.
I’ll see you in 6 months! she screamed and slammed the door.
well, I thought, I guess in order to get rid of her I’ll have
to fuck her other sister. I walked into the bedroom and started
looking for phone numbers. all I remembered was that she
lived in San Mateo and had a very good
job.

※ 此欄文章為作者觀點,不代表本網立場。 ※

思考是危險的開始,創作乃囹圄之門票。只因吞過紅藥丸,從此走上殺頭不歸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