鴻若遠:當驚蟄不能打小人 —— 到底幅度多大的下斜坡,才能被視為下斜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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圖片來源:Billy H.C. Kwok/Getty Images

港府堅持清零政策,因此決心在中國傳統驚蟄將至時,宣佈取消鵝頸橋底打小人活動

過去打小人五花八門,從打老公、打狐狸精,到衰老闆,百花齊放,近年卻成為了一種集中度高的目標性念力活動,大都集中在一些高官權貴身上。當然,以防疫為名,自然說得大方得體,但誰是失去打小人後的最終得益者?恐怕大家都心裡明白。

許多時候市民都難免有個想法,病毒是如何懂得區分早上和過了六點後到食肆的人?又為甚麼 Gym 房和髮型屋要冚旗,但地鐵車廂卻不限制塞進去的人數?這些問題,大家都無法代病毒回答,但像港交所這種影響香港國際金融中心和國際形象地位的活動,病毒就是會懂得選擇不攻擊。

可是像鵝頸橋底打小人,其實過去也有不少外國遊客來參觀,也引起海外社會的高度關注。有外國朋友來時,都紛紛拿出網上資料,希望有人能帶他去打小人。雖然你可以說,近年遊客不到,其影響力減少,純粹只是本地內循環。但一刀切的標準在哪裡呢?

現在討論這些,是否太過唔湊米氣?算了,別在傷口撒鹽,反正現今在聊天群組提出這些問題,都像把石頭掉到無底洞一樣,過去熱烈的討論空間,愈來愈變成無回音的黑洞,到底這些年,誰也不容易。

許多朋友這兩年都掙扎著去與留的問題,當然一家唔知一家事,人人都有各自的盤算和考量,但當中不少人不捨離開的原因都是「唔想改變」、「已經適應了一個地方」或「自己認識的朋友都在這裡」。前兩者我還能明白,但後者只因為自己的朋友圈在這裡而不想改變,那就會陷入了一個問題。

社會是流動和雙向的,你因為有朋友在這裡而不想轉換環境,例如你有一隊舊生足球隊的朋友,每星期都會相約踢波,這  12 人是你從小認識的死黨,所以你決定為此而留下來,但萬一有天你再去波地踢波時,發現其中兩個舊同學已無聲無息地離開(又或是失去了活動自由也說不定),那請問你,你原來的舒適圈和堅守的價值觀是否還存在?好了,可能你會說 12 人不見了兩個,找人頂替就好了,大部分人還在。那要是再過兩個月又走三個呢?

到底要有多少的改變,這個地方才算不存在呢?這個問題有點像米蘭昆德拉(Milan Kundera)「不朽」(Nesmrtelnost)中所討論的主題 —— 喜歡一個人,到底是喜歡他的本質?還是喜歡他的屬性?

屬性是指一個人會拉小提琴、長相漂亮或有肌肉之類,這些都是外在的。例如有天你喜歡有肌肉的人,他突然患急病失去了肌肉,那請問你,他還是不是他呢?又或是你喜歡一個人,他會拉小提琴,有天他遇上交通意外,手斷了,無法再拉小提琴,那他還算是他嗎?

當然,這會被人認為是膚淺,只喜歡些表面東西,但你對一個人的整體感覺,是透過各種屬性而成的,那到底要失去多少屬性,他才不算是他呢?這就要探討到人的本質到底是甚麼。

同樣地,這也可以延伸到對一個城市或一個地方的感覺。當然,人可以討論本質和性格,而一個城市就要套用一個近年有點風險的字眼了,就是核心價值。你得問,到底這個地方的核心價值是甚麼?失去多少核心價值,這個地方才不再算是這個地方?

對,我承認,今時今日討論這些實在有點唔湊米氣,可是驚蟄不能打小人,就唯有抒發到文字上了。

※ 此欄文章為作者觀點,不代表本網立場。 ※

思考是危險的開始,創作乃囹圄之門票。只因吞過紅藥丸,從此走上殺頭不歸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