陶傑:一線生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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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83 年,周信芳之子周英華(左)在其創辦的餐廳 Mr. Chow 中觀看師傅拉麵粉;Mr. Chow 坐落紐約,定位高級,價錢極為昂貴,卻吸引不少名流光臨,就連 Andy Warhol 也為周英華畫過肖像,又選擇在餐廳內舉行 58 歲生日派對。 圖片來源:Allan Tannenbaum/Getty Images

英國決定給予近 3 百萬港人 BNO 護照平權待遇,凡持 BNO 入境可先得簽證居住五年,此期間可以找工作、留學、經營生意,五年之後可申請定居,再居住滿 12 個月後即可得到正式的英國公民權。

這套遊戲規則有很多微妙的細節。首先英國經濟不善,除非帶許多錢來投資,否則即使專業人士也覓職困難。

尤其遇上武肺,金融界、IT 界、零售,通通裁員。香港這方面雖然有大量專才,又礙於英文程度,一時也不會一帆風順。

其次是倫敦雖為金融大都會,生活指數甚高。但好處是比香港熱鬧:30 年前香港是美食天堂,現在倫敦的國際菜式、烹飪藝術,比香港豐富得多。在倫敦置業,價格比香港便宜至少 4 分 1。若果先將香港房產出售,需連根拔起,一對 45 歲上下的醫生護士香港夫婦搬去英國當無太大困難。

各項專業之中,英國最缺的是醫護。在這方面,香港的訓練比英國出色。香港的一位物理治療師去到英國,覓職毫無困難,而且比香港容易儲錢。

至於會計和法律,則英國本土各有保護主義的山頭。譬如香港的大律師去到英國,無論英文如何錦繡生花,既有歷史背景的原因,加上等級社會的人脈,一個香港執業的大律師去到英國,找工作的機會仍比不上物理治療師。

此外,就是將積蓄搬去英國做一點小生意了。在這方面,飲食應大有可為。香港的黃色經濟圈,若在香港遇到政治高壓,但又有一點飲食生意經,不妨將理念搬到英國。三兩友好在英國可以買一家餐館,重新設計做東西美食,以中國南北菜式精華為主,加一點翠華餐廳的多元化,再拼盤加幾碟日本或泰國的特式廚藝,只要裝修設計有品味,即刻可以打開局面。

這才是 30 到 50 歲這代香港居英權人士最容易發展的生機。

不要小看,香港前名流鄧永鏘最初也在倫敦開中菜館起家,但將美食心思用在菜式和餐館的設計上。前京劇大師周信芳的一對兒女,兒子在倫敦幾十年前經營 Mr. Chow,開在武士橋,也將京菜加特式的餐館裝修雙結合,吸引香港上流社會和皇室人士來光顧。其妹周采芹投身英國電影界,成為舞台劇演員。

英國的飲食業 20 年來,中國菜這一科,被中國大陸移民搶劫,向價格低賤的下線搶灘,推出 7、8 鎊的全家福式自助餐,卻只能吸引工傭家庭。20 年來,英國的亞洲烹飪,泰國菜和日本菜已經上升到一線水平,獨是中國菜還在中下檔沉淪。

去倫敦看一看,就知道即使如韓國菜和一家日本店,都懂得經營文化氣息。中國人經營餐館,總記得「民以食為天」,不知道經營浪漫主義氣氛,只著重菜式的色香味,不注重服務和餐飲形象的包裝。

在這方面,開放 BNO,反而可以令新一代香港的創業不熟不做,由飲食起家,為中國菜在英國做出一片新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