疫症使北韓變得更危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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朝中社於 5 月 30 日發放的照片,戴著口罩的人員在萬壽臺大紀念碑前宣誓。 圖片來源:路透社

今年 4 月底,朝鮮江原道元山市一名市民,因出售韓國影視音樂作品而被捕,這批商品售價在 5 至 12 美元之間(約 39 至 93 港元),最終被判處死刑。而當局還在追查相關的顧客,另有約 20 名涉案商販被捕。

朝鮮一直被視為地球上最孤立的國家之一。立陶宛政策研究所 Visionary Analytics 顧問 Daminov Ildar 在雜誌「外交家」指出,隨著疫症爆發,朝鮮對外隔絕的程度也變本加厲。早在 2020 年 1 月下旬,當其他國家還在討論如何應變之際,朝鮮便迅速下令封鎖,禁止所有遊客進入,已經入境的外國遊客也一律遭驅逐,當地的外國使節以及國際機構的人員都需要隔離一個月。

朝鮮對傳染病的態度一向嚴厲,對於傳播率並不高的伊波拉病毒和沙士病毒也同樣,因為朝鮮的醫療系統薄弱,連金正恩本人也公開承認,朝鮮缺乏應對大規模疫症的現代醫療基礎設施。

朝鮮選擇鎖國,固然會帶來經濟損失,但是對於專制政權而言,卻有潛在的政治利益:任何新的限制政策,都可以利用抗疫作為藉口。如今跨越朝鮮邊境已變得不可能,沒有叛逃、沒有移民,沒有來自國外的危險外部信息,政府又能再度完全控制意識形態,譬如,朝鮮政府針對青年,下令打擊任何「不符合社會主義」的行為。

邊境審查更加嚴格,朝鮮政府在兩韓邊境設置了額外的警戒線和武裝保安人員,從 2020 年起,進入朝鮮的每一件商品都經過徹底的檢查和消毒,大部分商品遭到禁止。去年年底還制訂「禁止反動思想法」(Anti reactionary thought law),嚴懲收看或傳播韓國影視音樂作品者,如今在朝鮮幾乎不可能接觸到一部韓國電視劇。

朝中社於 6 月 8 日發放的照片。 圖片來源:路透社

與此同時,韓國卻鎮壓在兩韓邊境用氣球發送傳單的傳統社運活動,進一步加深了朝鮮的鎖國:韓國自 2020 年起禁止社運人士發送氣球傳單,以免觸怒朝鮮,違反者將面臨最高三年的監禁或 27,400 美元(約 21 萬港元)的罰款。據脫北者稱,雖然難以判斷這些氣球的實質作用,但至少成功接觸到生活在邊境一帶的朝鮮人,而韓國政府卻切斷了這一外界信息來源。

進一步鎖國還表現在經濟領域:儘管金正恩曾有意推動朝鮮的市場化改革,但疫症爆發之後即扭轉立場,極欲改變對於進口材料和設備的依賴。據俄羅斯大使館稱,朝鮮兩家冶金廠正在安裝無焦煉鐵設備,因為本國缺乏煉焦煤;又計劃建立 C1 化工廠,以利用本國的褐煤儲量,生產液體燃料。

外交領域也表現出相同的跡象:今年 4 月初朝鮮宣佈退出東京奧運會,又同樣以疫症理由退出 2022 年世界杯預選賽,並禁止運動員出境。對美國拜登政府嘗試聯繫選擇忽視,偶爾還侮辱韓國總統文在寅,向他的合作提議表示不屑。

朝鮮變得愈來愈孤立,是一場潛在的人道災難。2020 年全年,朝鮮與中國的貿易水平下降 80% 至 90%。據當地一些大使館稱,購買生活必需品如麵粉、植物油和糖也變得困難,服裝或鞋類等非必需品更加匱乏。 由於缺乏進口材料或資源,許多企業陷入停頓,失業率大升,有關飢荒爆發的謠言更是不絕於耳。

朝鮮與外界的接觸愈來愈少,則令金氏政權更加穩固。對照前蘇聯及其衛星國等共產主義政權的歷史:與西方世界的互動,外界信息的輸入,是促使社會轉型的關鍵因素。令人悲觀的是,目前留在平壤的 13 個外國大使館,已經是朝鮮與國際社會之間的最後一道聯繫: 2021 年 2 月,俄羅斯外交官乘坐「專車」(專為單程出境而建造)離開朝鮮,象徵了這一聯繫,脆弱不堪。